在黃冬生和沈瑤将這豆腐吹得天花亂墜的同時,楊文英那頭已然賣完一闆。
楊文英看着筐簍裡一麻袋的黃豆和一堆麻繩散布直歎氣,今日她才曉得一文錢竟然如此難掙。
照這樣繼續下去,也不知到何時才能贖回哥哥。
“哎,和你說話呢,這些菜種你瞧瞧能不能換豆腐?”擔子邊上站着的大娘掏出四方布頭,裡面包着好幾種不同的菜種。
楊文英思緒被打斷,瞅了一眼并不認識,怕來人拿草籽糊弄她,于是将沈瑤喊了回來。
“大娘,我能先看看您拿來的菜種嗎?”
“看吧,都是今年留的種,保準你拿回家種下就出芽。”大娘将布頭遞到沈瑤手裡,任她看。
沈瑤低頭用手指撥動着混在一處的種子:南瓜、白菜和蘿蔔種子居多,芸豆隻有十粒,籽粒顆顆飽滿。
“您這些種子可以換兩塊。”沈瑤把種子倒入專門收納的小口袋裡,将布頭還給大娘,示意楊文英給盛豆腐。
大娘望着碗裡疊放的兩塊豆腐,笑得如被風吹皺的野花:“就這點種子竟能換兩塊?”
“大娘家裡若還有其它的菜種日後也可以拿來換。”
聞言,大娘一拍大腿,滿臉後悔:“我家菜地裡的韭菜過段時日就能收種,往年都讓雞啄了去,今年我可得留着換你家豆腐,就是不曉得你們啥時候來啊?”
“隻要日頭好,我們挑着擔子準來。”
“那感情好,我指定給你們留着。”大娘端着豆腐喜滋滋往家回。
日頭西斜,三人踱出沙河鄉往家返。
回程的路上,黃冬生沒精打采的挑着擔子吊在隊伍後頭。
這趟出來,他們三就掙了一個銅闆,擔子裡還剩十八塊豆腐沒賣出去,此刻愁的像個小老頭。
再看一眼表姐,表姐竟然還有心思帶着楊文英蹲在路邊挖野蔥。
“表弟,累不累,我來挑會擔子吧。”沈瑤将野蔥放到簍子裡,拍拍手上的泥土,就要從黃冬生肩上接過重擔。
黃冬生腦袋搖得似撥浪鼓:“我不累,表姐,咱們就别去姨母家了吧,萬一讓寶來哥看見咱還剩這麼多豆腐,恐會笑話咱的。”
沈瑤沉思片刻後問道:“你是覺得豆腐沒賣完丢臉,還是覺得我之前說的都是大話?”
黃冬生挑着擔子沒敢吱聲,他覺得今日這豆腐連換都換不完,這買賣指定是不成的,更别說以後帶着寶來哥他們做。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讓人感到窒息。
這種氛圍使楊文英有些緊張,手裡捏着野蔥站在原地不敢朝兩人走過去。
沈瑤從黃冬生肩上取下擔子,一言不發的挑着往前走。
“表姐!表姐!”黃冬生追上去喊她想道歉,他不該在外人面前讓表姐沒臉的。
沈瑤雙手把住麻繩挑着擔子走在前頭沒有回應。
等到了上河村,笑着和地裡忙碌的姨母一家打了招呼,留下六塊豆腐,三人這才抵達沈家。
“爹娘,我們回來了。”沈瑤放下擔子,揭開水缸蓋,拿瓢舀起水就喝。
沈青山在主屋不能動,隻大聲回應着,又喊孩她娘快出來。
黃杏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看着三個孩子平安到家,心裡可算踏實下來,“怎喝生水,也不怕鬧肚子。”
“姨母,表姐,那我先回家了。”黃冬生灰頭土臉的不敢去看沈瑤,和黃杏打了招呼就要跑。
沈瑤一把将人拽住:“站住,咱們的帳還沒分。”
“表姐,這些就不分了吧,我……”黃冬生看着筐簍裡那些不值錢的黃豆和粗布,表姐家更需要這些。
他若是拿回家,娘指定得揍他不懂事。
“文英,你把沙盤和東西都拿到主屋來。”沈瑤拽着黃冬生進屋,不容他逃脫。
楊文英現在可不敢招惹沈瑤,讓幹啥就幹啥,這一路回村,她發現沈瑤若是不說話冷着臉,看着還挺唬人的。
沈青山見三個孩子面上表情有些不對,朝媳婦眨眼詢問怎麼回事兒?
黃杏坐在床邊搖頭,表示自個也不清楚。
“表姐,我該回去了。”黃冬生坐立難安,從條凳上站起身。
沈瑤清點着麻繩和粗布的數量,讓楊文英在沙盤上計數,淡淡瞥了黃冬生一眼,隻一眼就吓得他立馬乖乖坐下。
“阿瑤,你們這是出啥事情了?”
“娘,冬生表弟覺得咱這買賣沒有前程,想散夥。”沈瑤放下秤砣,擡頭看向黃冬生,“我說的對嗎,表弟?”
黃冬生到底年少,被沈瑤拿話一激便道出自個心裡話:“姨父,姨母,表姐說的沒錯,我不幹了。”
黃杏起身過去勸和:“好孩子,有啥話咱坐下慢慢說。”
黃冬生轉頭就朝姨母告狀:“今日咱們隻得了一文錢,還擔回18塊豆腐,姨母,這虧本的買賣還做它幹甚!”
“誰告訴你,咱們這買賣虧了的?”沈瑤鎮定自如的迎上衆人目光。
沒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