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雙好可能是覺得這樣很好玩,于是三歲的楊雙好又喊了一聲:“姐姐。”
“哎,小娃娃,”燕惜妤又應了她一聲。
楊雙好“咯咯咯”地在笑,笑着笑着,小肚子也跟着發出“咕噜咕噜”的叫聲。
“呀,”楊雙好連忙用瘦瘦的小手捂住她自己的小肚肚。
“餓了呀,”燕惜妤伸手去碰楊雙好的臉,“讓姐姐看看長牙牙了沒有?啊~”
“啊~”楊雙好乖乖地張嘴,露出了她嘴裡小小的牙齒。
“長牙了,”燕惜妤摸摸她毛茸茸的有些發黃的頭發,拎來她自己的背簍,從背簍裡拿出了一個硬馍,怕小孩兒被磕掉牙,于是用手指捏碎了一點兒遞了過去。
楊雙好連忙張開小嘴巴,燕惜妤輕輕地把捏碎的硬馍放到楊雙好的小手,“自己吃,别咬,含着。”
楊雙好這下不捂肚肚了,改去捂臉,那樣子就像隻偷吃了糖的毛茸茸可愛小動物。
“雙好?”楊大娘被楊雙全拉了過來,先是習慣尋找小孫女的身影,然後才看見坐在旁邊的人,“燕姑娘醒了?”
“你好,”燕惜妤把手裡的硬馍放在小娃娃的手上,然後跳下了闆車,“楊大娘,打擾你家了。”
“不打擾不打擾,”楊大娘連連擺手,走近才看見自家小孫女手裡還拿着個硬馍,“啊這是?”
“娃娃餓了,我給她吃點硬馍,”燕惜妤說,“就是硬馍太硬,怕磕壞了她的牙。”
“使不得使不得,”楊大娘連忙把硬馍又遞了回來,“咱這一路走的山荒水冷的,别說縣城進不去,就是路過人家村子,那些老鄉見到咱這些災民立馬就關門閉戶,你手裡有銀子也買不到吃的,這個收回去,快收回去。”
燕惜妤不僅沒收,還又從背簍裡拿了一個硬馍出來:“大娘,你家有鍋,燒鍋水把兩硬馍一起泡了。”
“哦好,”楊大娘以為是燕姑娘想吃,接過硬馍又說了一句,“那也不用泡兩個硬馍,泡半個就可以了,這硬馍泡開能有好幾碗。”
“我們一起吃,兩個硬馍都不夠,”燕惜妤說着,又要去掏背簍,“我再拿……”
“夠夠夠,夠了!”楊大娘連忙攔住她,“咱家不吃,燕姑娘自個兒夠吃了。”
“你們不吃,那我憑什麼讓你燒熱水泡馍?”燕惜妤看着楊大娘,“大娘,我臉皮很薄的。”
“啊這……”楊大娘猶豫了。
就在這時,又響起了“咕噜咕噜”的聲音。
楊大娘回頭一看,發現是自家小孫子的肚子在叫,這是餓了。
偏偏楊雙全還挺着小身闆:“奶奶,我不餓。”
楊雙好嘴裡在嘬着硬馍碎渣,一雙眼睛還巴巴地盯着她手裡的硬馍。
“那、那這個,”楊大娘有些為難地看了過來,眼神中帶着些羞恥。
“大娘,就兩個硬馍,泡了熱水吃了才不浪費,”燕惜妤又把她的箬帽戴在頭上,邊整理頭上睡散的布巾邊說,“我實在是啃不了硬馍,硬馍太硬了。”
楊大娘忽然就想到之前小孫女被吓哭的事,又立即想到燕姑娘啃樹皮啃的滿嘴是血,再想到硬馍确實是硬的像石頭。
“那、那我就拿去泡熱水了?”楊大娘遲疑着說了一聲。
“那我端好陶缽等着,”燕惜妤還真從竹簍裡掏出了陶缽。
楊大娘立即被她逗笑了:“哎好,那燕姑娘等會兒,我這就去燒水。”
這邊正燒着水,那邊的官差已經在派飯,楊大柱他們也都回來了。
楊大柱看見和自家兒女蹲在一起的人,愣了一下才開口問:“燕姑娘,你醒了?”
“醒了,謝謝大柱哥幫我,”燕惜妤說完,又去看楊二柱,“也謝謝二柱哥幫我。”
“不、不用謝,”楊二柱哪有被人這麼正式地道過謝,有着忸怩地撓了撓頭。
“娘,在煮啥呢?這麼香?”方翠紅手裡抓着兩把野菜走了過來。災民多,不少人都會摘野菜,她能摘到兩把野菜已經算多的了。
“是燕姑娘給的兩個硬馍,娘正用熱水煮開,”楊大娘邊攪着鍋裡的面糊糊邊說,“做硬馍的白面要先炒過,才能耐放,炒過的硬馍泡開才香。”
楊大伯看了眼鍋裡,粗聲粗氣地說:“你這婆娘,咋給燕姑娘泡這麼多面糊糊,她趕了這許久的路,可不能一頓吃太飽。”
燕惜妤連忙說:“楊大伯誤會了,不是我一個人吃的,我們一起吃,是我想要熱水,剛才我已經給羊皮水囊灌滿了熱水,剩下的用來泡硬馍,我們一起吃。”
“那可不行,”楊大伯連忙擺手,“咱家怎能吃燕姑娘的食糧呢。”
“當然可以吃,燒熱水需要柴火和鍋,這些都是大伯家的,我出硬馍,你家出柴火和鍋,這樣我才能有面糊糊吃,”燕惜妤說。
聽她這樣說,楊大伯不吭聲了。
燕惜妤怕他心裡不自在,于是轉移話題:“大伯方才說不能一頓吃太飽,這是為什麼?有的吃還不能吃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