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差沒想到他會婉拒,再去看其他幾人,個個都緊繃着臉皮,像根木頭杵着。
倒是這幾人中唯一的女子正擡眼看過來。
他問:“這位姑娘就是你的鄰家阿妹?她想要什麼?”
明明燕惜妤本人就在他面前,但他卻去問墩子。
“是,我鄰家阿妹想要落戶在馬縣,”墩子仍然是俯身抱拳的姿勢,“她要去烏州,所以還需要路引。”
“落戶在馬縣倒是小事一樁,要路引也可以給,”官差眼中有着驚訝,“聽你話中的意思,她是要獨自一人去烏州?”
“是,她一人去烏州,”墩子一直維持着同一個姿勢,很是卑恭地低着頭,“此事就仰賴各位差大哥了,這頭狗熊我等也不知該如何料理,唯有交給各位差大哥才能不毀損了這熊皮子。”
那官差又側頭看了看身旁的同僚,燕惜妤留意到其中有位官差點了點頭,他才笑着上前去扶墩子一直府身抱拳的手臂:“那行,等到了馬縣,你這鄰家妹子就跟我們一道進城。”
墩子哪裡真敢讓官差扶他,他先是直了直身,待官差收回手之後,又再一次府身道謝:“勞差大哥上心了,小生謝過各位差大哥。”
“行了,不是什麼大事,無需客氣,”那官差擺擺手。
墩子又俯身告辭,這才轉過身。轉身的同時,他掃了身後幾人一眼,大家很有默契地轉身,一聲不響地走開。
他們一走,官差立即将黑熊團團圍住。
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官差蹲在黑熊的腦袋旁邊,他雙手用力掰着黑熊的腦袋,正在仔細觀察着黑熊脖子上的刀口。
其他官差也不出聲打擾,等他站起來後,才有位官差問他:“陳大哥,可看出些眉目了?”
“一刀緻命,這是快刀,刀口極細,隻割斷咽喉而不損頸骨,”陳大哥沉聲說,“能使出這等刀法的人,至今我隻知道一個。”
“陳大哥說的難道是羿家軍快刀營?!”有官差驚呼出聲。
其他官差聽了他這話,每人的臉色都變了。
“羿家……怪不得那姑娘說要去烏州,”之前向墩子問話的官差恍悟道,“看來方才那幾人之中,有魯正和的人。”
有官差說:“魯正和一手□□使得出神入化,他的人潛藏在災民中這麼久都不露臉,如若不是被這狗熊逼着出刀,我們還真是察覺不到。”
“這麼說來……那鄰家阿妹不過是幌子而已,羿家這是打算做什麼?”有官差低聲問。
他這話問出口,其他官差都陷入了沉思。
“羿家要做什麼都與我等無關,”陳大哥嗤笑出聲,“我們隻管做好自己的差事。”
“也是,”有官差笑着說,“等我能進了羿家軍再說吧。”
另一個官差立即調侃他:“你小子,要進羿家軍也是咱頭兒和陳大哥才能進,你和我就甭想了。”
“馬屁這麼早就拍上了?”有官差抽出了随身攜帶的小刀,“頭兒,熊皮熊膽熊掌,咱留哪兩樣?”
“把熊皮給窉州的知州送去,他是大官老爺,咱這等身份的人配不上那身皮,”在官差之中有人回答。
“好嘞,這狗熊換一個馬縣的戶籍和路引,也就羿家這麼大方。”
“咱虧了啊!”瘦蛇邊走邊捂心口,“那麼大的一頭狗熊!”
“那你回去和那群官差搶,”楊二柱嗆他,“你去搶,我給你遞刀。”
瘦蛇頓時不吭聲了。
“咱不是還能吃到熊肉嗎?”胖頭一張臉異常地紅,整個人仍然很昂奮,“我也是吃過熊肉的人了!”
“嘔!”楊二柱忽然又吐了。
“噫!”皮狗立即遠離他,“真沒用!”
“你有用你敢吃熊肉!”楊二柱指着他罵,“黑瞎子才剛吃了人!你敢吃!”
“為什麼不敢!”皮狗嘴硬着回他。
結果到派飯的時候,皮狗還真是不敢,他甚至也不讓胖頭去領熊肉。
“真香啊!”胖頭伸長脖子使勁嗅着,“那熊肉是先在火上一大塊一大塊地烤,烤過之後再剁成肉末,老香了。”
“嗯,”老秀才摸了摸他下巴那像羊尾巴的胡須,“先剁成肉末再每人一勺是對的,如果突然給這些人吃大塊的熊肉,多半會克化不了。”
“再香也不吃!”皮猴闆着臉說,“那黑瞎子定是生吃了災民,那人肉指不定還在它那胃囊中!”
“嘔!”楊二柱又吐了。
“滾!”皮狗一巴掌扇他。
“熊肉咱不吃了,吃硬馍面糊糊吧,”忽然有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