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手?”守城兵一臉的茫然,“曾哥你說的是誰的手?”
守城兵曾哥取笑他:“你小子是隻顧着盯人姑娘的臉了吧?那丫鬟牽着馬的手,雖然黃巴巴,但手指纖長指甲如貝,可不是普通的富家丫鬟。”
“可她牽着馬,再不普通也是丫鬟吧?”守城兵仍然很懵。
“要不大家都說你小子憨呢,她倆姑娘家身上的衣裳一塵不染,隻那丫鬟的鞋子髒了些,你說在路上奔波的人,哪個不是風塵仆仆灰頭土臉的?”
“對啊!我方才就在想,那馬背上姑娘的衣裳那麼柔軟哪能穿來騎馬……”守城兵崇拜地看着曾哥,“曾哥這雙眼睛厲害啊!”
“你小子且學着些,”守城兵曾哥往正打算進城的那些百姓掃了一眼,“富人家哪會任由自家千金就這樣外出,這些進城的人裡,定然有她家的仆從,指不定這一路還有車馬跟随,你且看着,她家的馬車定會跟着進城。”
他才剛說完,外頭還真就出現了兩架華麗的帶廂馬車要進城,其中一架馬車上隻有馬夫。
“曾哥太厲害了,這都讓你看出來了!”守城兵頓時對曾哥佩服的五體投地,“請曾哥一定多多教小弟!”
“你小子日後跟着我,”守城兵曾哥一擡下巴,“那倆姑娘還以為掩飾的很好,殊不知一眼就給我看穿了。”
“方才的守城官差會不會看出點什麼來啊?”坐在馬背上的三丫不安地低聲說,“小丫,我怕……”
“不怕,”燕惜妤牽着馬邊看路邊說,“我倆女子,不會引人懷疑的。”
“可是……”三丫還是很不安。
“沒什麼可是的,”燕惜妤打斷她,“我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他們就算有所懷疑,也隻會懷疑些别的,你放心吧。”
見她這麼笃定,三丫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
好悅客棧的門臉很有氣派,進門需要上三階石台。
燕惜妤牽着馬剛站定在大門前,客棧的夥計已經肩搭着布巾迎了過來。
“倆人貴客可是要來投宿?”
“是,你家客棧能幫着喂馬嗎?”燕惜妤問他。
夥計說:“那當然是能的,咱家客棧後院就有大馬廄,給馬喂的也是上好的草料。”
“那我和我家姑娘先住三天吧,”燕惜妤說着,轉身去扶三丫下了馬。
“好嘞,倆位裡邊請,”那夥計沖裡頭吆喝了一聲,“貴客倆位!”
客棧掌櫃就坐在櫃台後面,一見有客人進來立即就晃了一下大算盤,所有算珠一下子就排得整整齊齊。
“倆位貴客可是要住店?”掌櫃問。
“是,要一間房,先住三天,我還有一匹馬,”燕惜妤抱着包裹走在前頭,三丫跟在她身後,走的很慢,但裙擺無風也飄揚。
“哎,好,”掌櫃立即噼裡啪啦打了一會算盤,然後笑着說,“姑娘,六百文一天。”
嘶,六百文一天!
燕惜妤低頭掏錢的時候閉了閉眼,再擡頭的時候,十方爽快地把一粒有點重量的碎銀子放在了櫃台上。
掌櫃的立即眉開眼笑地拿出了戥子稱了碎銀子的重量,然後邊在賬簿上記錄邊說:“收貴客五錢三銀子,倆位貴客若要叫吃食,也将從這五銀三銀子裡扣,若是三日未到,銀子扣齊了,我再讓夥計與貴客說。”
五錢三的銀子,我三天如果花完了,那你這就是黑店!
“嗯,帶路吧,”燕惜妤點頭。
旁邊立即有個夥計彎着腰走了過來:“倆位貴客請這邊走。”
倆人跟着夥計上了樓,然後停在靠裡的一間客房前,夥計推開房門說:“倆位貴客請稍等,這就去拿來茶水。”
客房不大,靠裡一張床,靠窗有張小榻,中間是圓桌和圓凳,角落有着臉盆架,上面還放着個木臉盆。
三丫一進來,立即就說:“小丫,住在這裡太貴了!”她家一大家子的,一年也花不了錢銀子,但方才卻一下子給出了五錢三的銀子。
“是有點貴,”燕惜妤知道她要說什麼,“但這是城裡,和在村裡不同,村裡自家種着谷子種着菜,偶爾還去河裡捉魚,平日除了買肉,如果不買其它的,确實花不了幾個錢,可這城裡不同,樣樣要花錢,你看,咱倆要喝水,都要拿錢買。”
三丫還想再說些什麼時,房門外傳來了夥計的聲音:“倆位貴客,茶水來了。”
夥計推門進來,提來了裝有熱茶水的陶壺和四個茶杯,然後弓身問:“貴客可還有吩咐?”
燕惜妤遞給他二十個銅闆:“勞煩給我找個新的浴桶,再提來兩桶溫水。”
“好嘞,貴客請稍等!”夥計收了銅錢馬上走了出去。
三丫又立即說:“小丫,你怎的給他那麼多個銅錢?給兩個就足夠了。”
“給都給了,”燕惜妤無所謂地說。她現在隻想好好洗個熱水澡。
三丫重重地歎了口氣,估計是覺得她太會花錢了。
夥計手腳勤快地先搬來了一個新的大浴桶,又提來兩桶溫水倒在浴桶裡,這才關門離去。
“三姐,你先洗我先洗?”燕惜妤問。
三丫估計是還在心疼花出去的銀子,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你先洗吧。”
燕惜妤于是關門關窗,然後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溫水澡。
其間三丫一直背對着她坐在圓凳上,幫她看門。
洗了澡,燕惜妤心情都舒暢了很多。
隻不過在洗澡的時候,她發現身上被黃栀膏染的皮膚好像越來越黃……
當初買黃栀膏時,醫館的人是怎麼說來着?要多久才能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