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說要進城,可她的通緝畫像說不定已經貼滿了整座城。
燕惜妤轉身看她,發現她的眼神很堅決。
“……三姐,你也要進城?”你難道忘了你是從教坊司逃跑出來的女樂嗎?“你身上帶了戶籍和路引?”
三丫側過頭說:“……都被歹人搶走了。”
“沒路引和戶籍進城如果被盤查會很麻煩,”燕惜妤勸她,“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
可惜三丫是個很固執的人:“我是你的阿姐,我……”
燕惜妤在心裡歎氣:“你真要進城?”
三丫毫不猶豫地點頭。
……自投羅網啊這是!
還有可能一網捕到倆個逃跑的女樂。
“行,一塊進城,把馬兒也帶上,”燕惜妤轉身牽過被三丫攥緊的缰繩,“我們先去換衣裳。”
想安全進城也不是沒有辦法。
三丫納悶地跟着她往回走:“不是要進城嗎?為何還要換衣裳?”
“三姐,你聽我的,”燕惜妤牽着馬走進樹林裡,“我能把你帶進城。”
因為要進城,燕惜妤把包裹給三丫背着,這會兒她又把包裹拿了過來。
這包裹裡除了她的貼身衣物,還有漂亮的衫裙。之前在教坊司的時候,她雖然把能當的衣裳都當了,但還是留下了兩套日常需要換洗的衫裙,和腳上穿着的一雙鏽着銀絲的錦鞋。
“這……”女子都是喜歡漂亮衫裙的,三丫也一樣,她看着拿出來的衣裳,長久壓抑着的眼神這在一刹亮了起來,“這是天上仙女穿的霓裳羽衣吧!”
“好看吧,”燕惜妤随意翻了翻那兩套衫裙,“你選一套喜歡的穿上。”
她說完,把頭上戴着的箬帽一摘,再把之前三丫洗幹淨的那套粉紫色?袍拿了出來,然後轉身走到樹後。
等她換好新?袍出來後,三丫還傻站着沒動。
“選中這套了?”燕惜妤把最上面那幾件衣物塞到三丫手裡,又把羊皮水囊也塞了過去,“三姐,你去把衣裳換了,換之前先把臉上的鍋灰給洗幹淨。”
“……我……”三丫捧着那套輕飄飄的衫裙不敢動,“我不能穿!”
“能,這是我的,你能穿,”燕惜妤伸手摟着她的肩膀,把人帶到樹後,“快點換,我們能不能安全進城,就靠這套衣裳了。”
然後燕惜妤就把這趟進城需要的物品都擺了出來。
箬帽,還有罩在箬帽外面的白帷紗,兩方面紗,兩塊綢子頭巾,還有她在教坊司穿的那雙錦鞋。
把這些拿出來之後,又把挂在馬鞍上的背簍和小鐵鍋取了下來。
三丫是在這時從樹後面扭扭捏捏走出來的。
“小丫,這身衫裙太貴了,我、我怕給穿壞了……”三丫之前手腳那麼勤快的一個人,此時穿上這套昂貴而柔軟的衫裙後,卻像是被什麼堅硬的外殼給束縛住了似的,連正常走路都不會了。
燕惜妤轉過頭來,三丫穿的這身衫裙确實好看。
内裡是藕色羽緞抹胸,下襯郁金褶裥長裙,外面再穿着長至膝下兩側開衩的珠白色軟緞直袖褙子。
全是質地薄而軟的料子,女子穿在身上,不需走動,隻往那一站,微風就能吹拂身上的衫裙,真是應了之前三丫說的那句話,是天上仙女才會穿的霓裳羽衣。
教坊司裡能單獨住一間屋子的女子,全都會發給這些衫裙。
這兩套還算是低調的,其它被當掉的那些,還更要奢華,每件都有着缂絲彩繡,教坊司的舞伎穿着翩翩起舞時,衣物上的刺繡被光線一照耀,不僅讓人覺得異常好看,更讓人知道這些衣裳很昂貴。
“壞了就換,我那還有一身呢,”燕惜妤将人拉了過來,把那雙錦鞋遞了過去,“再把鞋子也換了。”
“三丫……非要這樣穿着才能進城?”三丫捧着錦鞋不安地問。
“嗯,隻有這樣你才能進城,”燕惜妤已經把帷帽罩好了,和面紗一起遞給三丫,“都戴上,我們趁着人多進城。”
三丫沒辦法,隻好換了鞋,又把面紗蒙上,最後再戴上帷帽。
“好,妥妥的富家千金,”燕惜妤滿意點頭,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這身,雖然是粗布圓領?袍,但是新的,而且一點兒磨損都沒有。
再轉頭一看,卻發現漏了那兩塊頭巾:“忘了頭巾了。”
三丫沒辦法,隻好脫了帷帽,自己用頭巾系了一個适合戴帷帽的發髻。
“三姐,先幫我把頭發也梳一下,我不會綁頭巾,”燕惜妤将自個兒腦袋湊了過去。
三丫很用心地幫她用頭巾束了一個圓髻,襯着燕惜妤那雙靈動的眼眸,顯得嬌麗可人。
“謝謝三姐,”燕惜妤晃了晃腦袋,頭上忽然少了箬帽,她有點不習慣。
“三姐,你把帷帽戴上,”燕惜妤說着,自己也蒙上了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