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把所有衣物又重新包裹起來,接着把還挂在馬鞍上的那四把刀劍和背簍放在一起,四周看了看,找了處草叢藏了起來。
三丫一直站着,她不敢動。
“小丫,背簍不能帶上?那如何買食糧?”三丫雙手撩開帷紗看着她,總有操不完的心,“藏着會不會被人偷了去?”
燕惜妤邊把羊皮水囊挂在馬鞍上,邊無所謂地說:“偷就偷吧,值不了幾個錢。”
說完,她側頭看着三丫。
三丫被她這麼一看,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小丫?”
“這身衣裳好看嗎?”燕惜妤忽然問。
“好看,”三丫點頭,“這衫裙定是很貴吧?”
燕惜妤想到之前當的那些衣裳:“是能值幾個錢。”
這些衣裳是教坊司發給教坊裡的女樂和舞伎的,但看三丫這樣子很顯然她并不知道。
這就說明她是還沒進入教坊司的時候就逃跑了,所以才會對教坊司裡的衣裳沒有任何反應。
她敢逃,就證明她是被家人賣給教坊司的,而不是像芳娘她們是因家族獲罪,從而被充入教坊司當樂戶成為奴籍的。
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通緝令分不分等級,像她們這些逃跑的人,和那些兇殘劫匪是不是同樣的通緝等級?
……或許可以趁三丫入城的時候驗證一下。
“小丫?”三丫還在不安着,她扶着馬鞍站着,“這身衫裙很貴的,不适合穿來騎馬。”
“就是不适合才更要穿,”燕惜妤過來幫三丫上了馬,又仔細幫她整理好馬背上的裙擺,“三姐,你不要怕,隻管騎着馬,帷帽和衣裳都不用理會,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用袖口把雙手捂緊了。”三丫這雙手,一被人看見就會露餡。
“小丫,我就這麼一直坐着?”三丫坐在馬背上,微風将她戴着的帷紗和衫裙都吹着飄揚了起來。
“對,其他的交給我,”燕惜妤一手摟着包裹,一手抓着缰繩,牽着馬兒大步向前走。
城門口有百姓在陸續地進城,大多都是步行挑着擔子或背着筐子的村民,牛車和驢車很少,但其中有架帶廂馬車,守城兵隻詢問了兩句就将人連馬都放進了城,并沒有手拿着通緝畫像對着進城的人看。
離城門口越來越近,三丫忍不住又開口:“小丫……”
“噓!”燕惜妤牽着馬連頭都沒擡,“三姐,不用怕,你信我,我一定會安全把你帶進城,如果進不了城,我就動手……”
她話還沒講完,三丫立即就慌了:“你不能動武!官兵要是想捉我,你就自己跑,不用管我,不要殺人,萬萬不可殺人!”
她固執地偏要冒險陪着一起進城,卻又說如果有危險不要管她。
燕惜妤牽着馬說:“我知道了,你不要說話,輪到我們了。”
守城兵右手搭着腰間的佩刀走了過來,他擡頭看看馬背上的人,又去看牽着馬的人,闆着臉問:“倆位姑娘是哪裡人?”
燕惜妤想到之前墩子和官差交談時喊對方差大哥,但墩子是童生身份的書生,而她現在隻是牽馬的。
“回差爺,我們是窉州馬縣人氏。”燕惜妤老實回答,她身上可是有窉州馬縣發給她的戶籍和路引的。
守城兵也沒問她要戶籍和路引,隻是繼續口頭詢問:“進城做什麼?”
“買吃的,”燕惜妤回答的理直氣壯。
“噗嗤”一聲,旁邊另一個守城兵忽然就笑出了聲。
問話的守城兵也不由地緩和了神情:“隻為買吃食進城?幾時出城?”
“我走路走累了,想進城歇兩日,”燕惜妤還反過來問人家,“差爺,請問城裡最好的客棧叫什麼名字啊?”
又是“噗嗤”一聲,旁邊的那個守城兵笑的肩膀抖個不停。
燕惜妤用困惑的眼神看過去,又轉回來用無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
被她看着的守城兵語氣緩和地說:“城裡有間好悅客棧,你們可以去投宿。”
“謝謝差爺,”燕惜妤牽着馬向城裡走去。
馬背上的人由始至終都不曾開口,輕風吹動了她身上的衫裙和帷帽,飄飄蕩蕩着如雲彩般,甚是好看。
“還看,”剛才問話的守城兵對同僚說,“你看出什麼沒有。”
“不就是富家千金帶着貼丫鬟出來遊玩,”那守城兵笑着說,“那丫鬟倒是個不膽怯的,口齒還挺伶俐。”
“沒再看出點旁的?”旁邊的守城兵問。
“旁的什麼?”這人一愣。
守城兵眯縫着眼說:“沒留意到她的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