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有沒有黑色的膏子,給我三姐塗一下臉,”燕惜妤看着佟槿方問。
佟槿方看看三丫,還真轉身走了出去,回來的時候,不僅背着個包裹,手裡還拎着個破藤箱子。
他給燕惜妤遞了一個小油紙包:“這個能用。”
“謝謝,”燕惜妤接了過來。
佟槿方看看她,忽然說:“你身上的黃……”
他話還沒說完,燕惜妤就打斷了他:“遲些再洗去,會很難嗎?”
佟槿方想了想:“倒也還是有法子。”
“那就再等等吧,”燕惜妤對他揮揮手,“我和三姐先換,你在門外替我們看一下門,可以吧?”
佟槿方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新買的四套衣裳都是窄袖交領短衫配百疊裙,全是選的耐髒的顔色,給佟槿方他姐姐買的是橘色的百疊裙,可惜在地磚上這麼一搓,再好看的顔色都變得不能看了。
換好了衣裳,燕惜妤又幫着三丫在右額角連着右眼一起給塗了一層不規則的黑色藥膏,看着就像一塊胎記似的。
“這樣應該可以了,”燕惜妤把手上還沾着的藥膏在裙子的兩邊很随意地擦了擦。
三丫已經手腳勤快地把換下的衣裳全都放進了包裹裡。
燕惜妤帶着三丫出來的時候,佟槿方背對着門的方向站在闆車旁邊,看樣子他之前拿出來的東西已經放在了闆車上。
“到你了,會穿嗎?”燕惜妤問他。
佟槿方抿着唇點點頭。
“讓三姐先幫你梳個發髻,”燕惜妤說,“趁着天還沒黑,否則待會兒看不清了。”
三丫笑着過去幫佟槿方梳了個雙丫髻,配上他那張瘦弱的臉,少年郎瞬間就變成了小姑娘。
“不錯,是咱們的小阿妹,”燕惜妤笑着誇贊了一句,“我們現在要先習慣一下彼此的稱呼,免得到時候在官差面前說漏嘴了,小阿妹你說對吧?”
“小丫姐說得對,”佟槿方身上也塗了黃栀膏,黃黑黃黑的,雖然看不出臉紅沒紅,但從他那僵硬的步伐能看出他的失惜。
不過等他換好衣裳出來的時候,倒是看不出多少慌張了,面上一臉的淡定。
這少年郎的心裡承受能力還是可以的。
“來,最後把鞋子換上,”燕惜妤把剛在牆角蹭髒的新鞋子遞了過去,“這雙是留着給二姐的。”
佟槿方接過手裡髒兮兮的女鞋,他是真沒想到她竟然連這方面都想到了。
難道隻昨日倆人在馄饨攤子上見了那一面,她就已經把今日要走的每一步都想好了?!
……或許,她真的能把阿姐從劉府裡救出來!
“再把闆車上的東西整理一下,”燕惜妤走到闆車旁邊說,“要留出可以躺一個人的位置。”
三丫立即就動手收拾闆車上的物品:“留出位置讓我們坐嗎?”
“嗯,到時二姐和小妹坐在前頭負責牽缰繩,”燕惜妤比劃着,“三姐和我坐在闆車裡,兩筐硬馍用蓑衣蓋着,不用全蓋上,要留出小半讓官差看到。”
“為什麼是我和……二姐趕馬車?”佟槿方站在一旁問,“我趕就可以,讓二姐也坐闆車裡。”
“那不行,沒有讓最小的小妹趕車,而三個大姐都坐闆車裡的,”燕惜妤搖頭說,“這會引起官差的懷疑。”
佟槿方不吭聲了。
三丫把闆車上的東西都歸置好了,燕惜妤跳上去靠着闆車的矮沿坐着,還伸出雙腿确定了一下位置。
然後一個轉身,躺在了闆車上,還對三丫招手:“三姐,你上來坐這裡。”
三丫于是爬上了闆車,背靠着車沿坐着,燕惜妤腦袋枕着她的大腿又躺下了。
三丫溫柔地為她整理了一下撩起的裙擺:“這樣可以吧?你是不是想在路上枕着三姐的腿睡覺?”
“讓三姐猜到了,”燕惜妤笑眯眯地坐起來,然後跳下闆車拍拍雙手,“可以了,接下來就等天黑了。”
佟槿方站在旁邊看着她扶着三姐下闆車,視線停在三姐臉上:“小丫姐,我……二姐要不要也在臉上塗點藥膏?”
“不用,”燕惜妤說。
“為何隻有我二姐不用?”他和她都塗了黃栀膏,而三姐也在臉上塗出了假胎記,為什麼隻餘下他阿姐不需要做僞裝,“是打算在出事的時候把她丢下嗎?”
他們此時做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能從知縣府中救出他阿姐?
那為什麼偏偏獨留下他阿姐不需要任何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