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無需說這些客套話,”羿衍椋緊蹙着眉說,而這時,他忽然發覺燕惜妤的身體在漸漸往下墜,這是她的手快無力繼續撐着他的手臂了。
“佟槿方你快過來!”羿衍椋沖佟瑰方吼了一聲,吼人的同時,雙眼卻一直放在燕惜妤的身上。
佟槿方被他這聲吼給驚得回過神來,他邊跑過來邊從懷裡掏出了包着銀針的那卷布,在跑到倆人身旁後,他定定地看着燕惜妤。
燕惜妤這時還能站着,她緊抓着阿七手臂的指尖和指甲因為用力過度已經泛着白。
羿衍椋見他人是過來了,卻沒有動作,于是忍不住催促他:“佟兄弟,燕姑娘這樣難受,你隻在旁邊看着?”她讓你過來給她治病,不是讓你同我一樣,隻能在旁邊幹着急。
佟槿方看燕惜妤還站着,就知道她這時人還是清醒着的,她如果斷氣了,不可能還能站着抓阿七的手臂。
但他不甘心,仍然還開口喊她:“燕姑娘?”
他這時也不知道是希望她還清醒着,還是希望她失去意識。如果她失去了意識,他就不能給她紮銀針,因為失去意識了再紮銀針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沒事,紮吧,”燕惜妤的聲音聽着雖然很虛弱,但她的的确确還清醒着。
佟槿方的心頭重重一跳。
“你沒聽見她說得話嗎?”羿衍椋不知道佟槿方在猶豫着什麼,在他看來,既然燕惜妤帶着佟家姐弟倆千裡迢迢去烏州,而且這次來山匪老巢都還要帶上佟槿方,那就說明燕惜妤是需要佟槿方給她治病的。
佟槿方估計也是覺得不能再拖了,這才顫抖着手去掀開包着銀針的那卷布。
羿衍椋卻是眉眼一斂:“你的手抖成這樣能給她紮銀針?”
如果不是燕惜妤确實是讓這人來給她治病,他怕是會懷疑這人是個假郎中,哪有給人治病的郎中在這重要時刻裡手腳抖成這樣的。
佟槿方像是沒聽見他說的話,在觸到銀針的刹那,他的手卻神奇地不再發抖了。
羿衍椋眉心一跳,不知道佟槿方這到底是什麼怪毛病。
佟槿方飛快地在燕惜妤的頭頂上紮下了三根銀針,第三根銀針一紮下,他就像被點了穴似的呆呆地站着。
羿衍椋微擡着的手臂被燕惜妤撐着,他不敢動,但他總覺得紮了銀針之後,是還需要診脈的,于是他說:“你不給她診脈嗎?”
佟槿方被他這一開口驚的渾身哆嗦了一下。
羿衍椋看他這樣,都想生氣了。把你帶來治病,你怎麼一驚一乍的。
在此時,佟槿方忽然擡起了頭。
這下輪到羿衍椋吃驚了:“你怎麼哭成這樣?”
佟槿方不知何時已經流了一臉的眼淚,他的嘴唇顫抖着不敢哭出聲,然後在羿衍椋驚訝的眼神中,對着燕惜妤伸出了手。
羿衍椋還以為他要給燕惜妤診脈,結果卻見他的手伸向了燕惜妤的脖子。
“你這是診脈?”羿衍椋疑惑地問他。診脈你不去号手腕,你去探人家姑娘的脖子?
被他這麼一問,佟槿方的手忽然又緩緩向上移了一下,要伸向燕惜妤的臉。
羿衍椋猛地一下子攥緊了他的手:“佟兄弟,你這是迷糊了?讓你診個脈,你又是探脖子又是摸臉的,你怎能如此冒犯一個姑娘家!”
“我……”佟槿方被他攥着手,整個人忽然哆嗦了一下,然後顫着聲音說,“那你……你幫我探一下燕姑娘的鼻息,看她……看她還有沒有氣……”
這下輪到羿衍椋猛地一抖。
什麼叫看看她還有沒有氣息?!她要是沒了氣息,那不就是……
“你說什麼?”他把佟槿方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但他卻像是沒聽清似的又問了心遍,“你方才說什麼?”
佟槿方擡頭看着他,眼中全是惶然,然後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她還活着嗎?”
隻一句話,瞬間就讓羿衍椋僵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在聽見佟槿方這句話後,羿衍椋隻覺得自己的手臂快撐不住站着的燕惜妤了。
什麼人會忽然變得很重?
羿衍椋和佟槿方四目相對,倆人眼中竟然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慌惶。
羿衍椋想去看燕惜妤的臉,但他的脖子卻忽然變得僵硬,令他無法動彈。
就在這時,燕惜妤之前一直拿在手裡的箬帽忽然掉落在地。
佟槿方低頭一看,瞬間發出了驚駭的尖叫!
在他發出尖叫的刹那,燕惜妤整個人向後倒下,羿衍椋的腦袋還是懵的,但他的手卻下意識地一擡一摟,膝蓋微曲腰背一彎,一眨眼功夫就已經把燕惜妤打橫抱在了懷裡。
燕惜妤的額頭抵在他的胸膛上,散開的發絲蓋住了半張臉,落在口鼻上的發絲時不時會被鼻息吹着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