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他硬搶呢?”佟槿方低聲問,“他是屯長,我們總要給他幾分面子。”
“沒事,我來和他談,”燕惜妤對仲茂說,“去把梁屯長請進來。”
仲茂轉身出去,羅采春下了炕說:“我同佟姑娘去裡屋看看幾個娃娃。”
她和佟瑰方剛走進裡屋,仲茂就帶着梁屯長走了進來。
“屯長來了,快請坐,”桑大娘起身要下炕,燕惜妤伸手去扶她。
“大娘你坐着,”梁屯長連忙說,“我打擾你們歇息了吧?”
“沒打擾,我家姑娘也才剛回來,”桑大娘坐在梁屯長對面,燕惜妤就在她身旁坐下。
“梁屯長這時來,是為了什麼?”燕惜妤給梁屯長用碗倒了半碗溫水,她們到現在都還沒有買喝水的杯子,平日都是拿碗喝水。
“也沒啥事,就是聽屯裡人說你帶回了兩頭牛犢,”梁屯長和睦地說,“我就來問問,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是有這麼回事,那兩頭牛犢就綁在院子裡,梁屯長也看見了,”燕惜妤擡擡下巴指了指門外。
“我是看見了,就是不知燕姑娘是在哪裡買的牛,”梁屯長繼續追問,“咱這邊地也沒聽說誰家有牛賣。”
“我過了邊卡,從夷狄人手裡買回來的,”燕惜妤從懷中取出了路引和那兩塊小石牌放在炕桌上,“這是買牛羊的牌子,還有這路引,邊卡那邊有記錄,梁屯長若是不信,可以去邊卡問清楚。”
“不用問不用問,我當然是信燕姑娘,”梁屯長嘴上說着,但還是拿起了炕桌上放着的路引和牌子看了看,小石牌可以造假,但路引上的記錄無法做假。
路引上有邊卡士兵的書寫記錄,這記錄不隻是寫在路引上,同時也寫在邊卡的冊子上,上面寫清楚了過邊卡的時辰,還有随身所攜帶的物品。
因為寫明了時間,如果要查真假,隻要問當時守邊卡的士兵,還有對照路引和邊卡記錄冊子上的筆迹,兩者隻要對上了,那就能證明是真的。
梁屯長看了路引上記錄的時辰,正好是日落時分,這個時間的邊卡正是士兵最多的時候。因為夜裡需要比白日多一倍的士兵,日落時是所有士兵集合的時間,再遲點天就黑了,天一黑危險就會出現,必須加強邊卡的守衛。
“燕姑娘莫非和那家商隊有舊識,否則怎就能從夷狄人手裡買到牛羊,”梁屯長在路引和牌子放回到炕桌上,“要知道住在邊地的百姓大多都很害怕夷狄人。”
“也不算舊識,”燕惜妤把曾管事搬了出來,“我們在來邊地的路上,曾得到過陸家商隊曾管事的幫助,曾管事見我們一行有老有幼,還借了馬車給我們用了幾日。”
“哦,燕姑娘還認識陸家商隊的曾管事?”梁屯長像是信了燕惜妤說的話,“怪不得能買到兩頭牛犢,燕姑娘當真是有門路。”
“隻同路了那麼幾日,我也不敢說是舊識,”燕惜妤笑笑,“所以買這牛和羊,我也是快空了錢袋的,但不買不行,屯長你也是知道我們的,人多吃的也多,若是再不開墾荒地,到了雪天我們連野菜都吃不上。”
邊地這荒涼的地方,天冷的早,雪也下的早,到時大雪封山,就算是門前屋後有再高再大的山,住在這裡的人也沒地挖野菜,個個都得貓在屋裡。
“這倒也是,”梁屯長連連點頭,“我這兩日也曾想過,你們是該種些秋果秋菜,要不然到了雪天隻能問鄰裡賒來吃。”
“我記得屯長說過,荒地是任意我們開墾的,”燕惜妤看着梁屯長,“明日就勞煩屯長帶我們過去看看,我雖然是買了兩頭牛犢,但它們再小,力氣也比人大,我們每日少犁些地,也累不壞牛。”
“哎好,明日我帶仲茂他們過去看看荒地,”都說到這了,梁屯長也該是告辭了,但他仍然坐着沒動,“燕姑娘你也曉得,咱屯裡的耕牛實在是不多,若是有哪家鄰居問你家借家,望燕姑娘能幫幫忙把牛借給大家夥。”
“梁屯長,牛借我是想借,可我們人也多,開墾的荒地肯定也多,到時候田裡樣樣事都離不開牛,等事忙完了,人累牛也累,要再把牛借出去,我們也心疼,”燕惜妤一臉為難的表情,“而且這邊荒地多,耕牛卻沒幾頭,我也不知道該先借給誰,我怕鄰裡會打架。”
“哎燕姑娘放心,有我呢,到時候你把牛給我,我再牽去給屯裡的人家用幾日,保準不讓燕姑娘為難,”梁屯長說出這話的時候,屋裡的其他人都瞥了他一眼,尤其是佟槿方,都直接翻白眼了。
這牛才剛買回來,就已經想着該怎麼借出去用了。
“梁屯長,這樣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燕惜妤歎了一口氣,“你也知道屯裡人日後都是指望着田地過活,田裡的活計樣樣都離不開耕牛,收了谷子還要牛車拉,還要牛來拉磨碾皮,我家兩頭牛總不能日日被借出去吧?”
“哎燕姑娘這話說得,”梁屯長一臉的不認同,“你們既然住在了屯裡,也就是咱屯裡的人了,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咱屯的這些鄰裡可都是你的家人,你可不能不幫他們啊。”
佟槿方又偷偷地翻了個白眼,嘴裡說得好聽,那怎麼不見你去買牛給屯裡公用。
“這樣啊……”燕惜妤有些為難地想了想,然後才說,“既然屯長都這樣說了,我總不能不幫屯裡人。”
“哎好,我就知道燕姑娘是個大氣的人,”梁屯長立即說,“既然燕姑娘都同意了,那你家的這兩頭牛犢,就讓我給牽去和屯裡的牛一起養着,日後你要用牛你就牽去用,屯裡的人家要用也不用總來問你,燕姑娘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