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惜妤剛回來沒兩日就又出了門,不過她這次沒帶着羅采春,大家心裡自然也沒之前那麼忐忑。
因為大家都知道,燕惜妤就算抛棄任何人,都不會抛棄她三姐的。
果然,又過了兩日,燕惜妤就牽着馬出現在了屯子的巷道裡。
“燕姑娘回來了?”有鄰居和她打招呼。
“是,剛從鎮上回來,”燕惜妤和對方說話,“你這是準備去捕魚呢?”
鄰居樂呵呵地說:“對啊,昨兒夜裡下了雨,河道遊來不少魚,等我捕回來也給你家送兩條。”
燕惜妤牽着馬笑着說:“好啊,有多就給我送條來,沒有就算了,你自己捕的魚,再怎麼也得自己先吃上一口。”
小滿兒這時牽着小羊羔和小鹿又來出溜達了,一看見燕惜妤,立即就大聲喊:“燕姐姐回來了!”
她這麼一喊,屋子就有人走了出來。
“是燕姑娘回來了啊,”梁屯長像是正在等着燕惜妤,“要做的事可是做好了?明日可有空去買羊毛?”
“屯長都來催了,就算我沒空也得有空啊,”燕惜妤牽着馬進院子,“屯長放心,明日我會去把羊毛帶回來的。”
“那就好,”梁屯長這才放下心來,“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後晌我拉着牛車去邊卡那邊等着。”
“好,”燕惜妤對他點點頭,“屯長慢走。”
等他走後,桑大娘才說:“一大早就過來了,像是催債似的。”
仲五剛好在,他過來把馬匹牽着馬棚裡拴好,又給添了水和放了飼草。
“對賺錢上心也是好事,”燕惜妤左右看看,拉着桑大娘進了屋,這才取出那蓋了印章的山契,“你看,臨阜山從此以後就是有主的了!”
“姑娘好生厲害,還真得到了這大山!”桑大娘原本渾濁的雙眼迸出光彩,随後又歎息道,“這大山好是好,可這山頭是兩不管地界,若出了事,日後怕是無所依仗。”
若是按照她的意思,邊地除了這臨阜山之外的所有大山,都比這正正處在兩界中央大承不管,夷狄不理的臨阜山都要有用。
“大娘,我想要的,正是這兩不管的山頭,”燕惜妤卻是很喜歡這臨阜山,“若真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我就帶着你們躲進這山裡,平時雖然有羿家軍會進山巡邏,但他們也隻是例行在山腳再往上一點的位置巡邏,并不會去到半山腰。”
“那他們還不是也會進山,”桑大娘搖頭說,“這臨阜山有一半是大承的,他們能随時進山。”
“隻有一半,另外一半不屬于大承,”燕惜妤笑眯眯地說,“别的屬于大承的山頭,士兵能在山上安營紮寨,但臨阜山不可以,他們隻能巡邏但不會長時間停留。”
若她和羅采春從教坊司逃跑出來的事被衙門知道,她就能帶着人躲進山裡,大承的将士會上山搜索她們,但他們卻不敢在上面有太大的動靜,畢竟臨阜山還有一半是屬于夷狄蠻族的,要是因他們的大動靜令夷狄人誤會大承士兵要從山上偷襲他們,那這嚴重的後果可不是區區一個知州或知縣可以解決的。
兩國若為此開戰,朝廷肯定不會同意的,到時誰惹出來的亂子就綁了誰送去夷狄那邊賠罪。
當然,隻她和羅采春倆個從教坊司逃跑出來的人,是不會驚動到士兵要圍山抓人的。
敵對雙方都還要遠嫁公主和親呢,她們倆人真沒有可能會挑起兩個國家的戰火。
但若是躲上山的是羿少将軍呢?
燕惜妤去救阿七時,對方曾經說過若他逃走就是叛變,那麼大承再也容不下他,大承之外的人恨他入骨,他沒地方可去。
燕惜妤當時就在想,阿七怎麼能沒地方去呢。
他年少就已經上了戰場,一家子男丁為了大承的天下,祖祖輩輩都在守着大承的國門,若隻是因為和她這個姓燕的人同行了一段路,就被某些人誣陷勾結前朝餘孽斷了前程,那他多冤啊。
受了冤枉的人卻連個躲避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她心裡不能接受。
若再有下一次,她就把阿七藏在山上。
不是說大承容不下阿七,大承之外的夷狄人恨阿七入骨嗎,那她倒要看看,若再有下一次,她把阿七藏在臨阜山上,那什麼皇子敢不敢讓大承的士兵進山搜捕。
若是敢,她不介意去夷狄那邊扇風點火,她要告訴夷狄人,之前大承的羿少将軍被大承誣蔑叛變,現在正在山上搜捕他,那大山你們也占據一半,你們上山去救羿少将軍,然後策反他,讓他當你們夷狄部族的将軍。
接着她又會去找大承衙門的官員,告訴他們若再繼續大肆進山搜捕,夷狄人那邊就會知道羿家少将軍現在落難了,說不定就會想把羿少将軍請回夷狄去領兵,因為你們自己人陷害少将軍,所以把他推到敵方的陣營去了。
當然他們對她的話肯定是半信半疑的,不過沒事,隻要他們進山去調查真假,那他們絕對會碰上對方——
到最後,大承皇帝會如此選擇,那就要看他是不是個好皇帝了。
若大承皇帝是一個任由皇子為了奪嫡而謀害忠良臣子的昏君,那這大承江山也存在不了多久。
燕惜妤越想越覺得她為自己、三姐還有阿七找到了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