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格其正在壓着怒火,他想把人全都給趕走,但對方人多,他打不過。
“都閉嘴!”他吼了一聲,“我說了,那是我家苗月娘家來的人,人家姑娘給我圈的野牛群,你們别想搶走!”這是燕惜妤和他說好的,為了不引起沒必要的誤會,可以把她說成苗月娘家的親戚。
“拉倒吧,”有個胡子拉碴的大漢陰陽怪氣地說,“誰不知你家婆娘是你在外面撿回來的,她有個屁的娘家。”
“你再說一遍!”達格其指着說話的日納金吼,“老子撕了你!”
“怕你啊!”日納金也吼了回來。
“行了,一人少說兩句,”旁邊有個男人見他們真要動手,就對坐在大石頭上一直沒開口的照圖說,“照圖,你勸一下他們。”
照圖先是瞥了眼正在互相掐着胳膊的達格其和日納金,然後對裡提爾說:“讓他們打,最好把達格其打死,然後我們就繼承他的牧群和婆娘。”
“呵!”氈包裡忽然傳出一聲冷笑,有個女人掀開門簾走了出來,她身後還跟着苗月。
“達格其,”苗月喊了一聲達格其。
達格其連忙甩開日納金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看向那夷狄女人:“卓娜,你們怎麼出來了?”
“你們在外面吵,苗月不放心要出來看你,”卓娜懶懶地說,“你們有吵出勝負了沒有?”
“沒有,”裡提爾搖頭,“達格其說野牛群是苗月娘家那邊的一位姑娘幫他圈的。”
“大承的姑娘?”卓娜笑了笑,“這話一聽就是假的。”
達格其正要生氣,卓娜又說道:“可他不會騙我們。”
達格其頓時擡着下巴斜着眼看日納金。
日納金卻是一臉的不屑:“你信他,我可不信,除了那羿家的将軍,别說大承的姑娘,就算是大承的男人也不可能收服得了一群野牛。”
各說各有理,但确實每個人說的都對。
裡提爾看向照圖。
照圖是夷狄族中的勇士,他在各大部族中一向很有話語權。
“達格其,你得拿出證據,”照圖說,“不是我們不信你,而是鷹族他們說你勾結狼族,我們幾族的人需要你解釋清楚這件事。”
夷狄蠻族分為好幾個部族,他們用不同的動物圖騰作為旗幟。
峰族的圖騰是駱駝,也是荒漠這邊最大的部族,達格其就是峰族的。
除了峰族,還有牛圖騰的雙角族,鷹圖騰的鷹族等。
狼族因為在夷狄衆部族和大承戰争時,背刺夷狄選擇幫助大承,從此被夷狄其他的部族仇視。
不過也是因為狼族選擇幫大承,因此才能結束了長達數十年的戰争。為防止狼族被其他族暗中殺害,大承為此特地派了羿家将領和狼族常聯系,以防萬一。
所以其他族既恨狼族,但又無法對狼族暗中下手,隻能聯合起來一起扼制狼族。
達格其雖然被從族中趕走,但族中人卻是不允許被趕走的人投靠狼族中,一旦發現和狼族人有所聯系,立即就會把人殺死。
照圖他們帶着人過來時,達格其還以為他們是來和他談合作的,誰能想到是來誣陷他的。
“我說了那野牛群是燕姑娘的,”達格其皺着眉說,“之前我還給你們帶去了陶器,也和你們說了我要做的事,你們不是知道了嗎?”
“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們的,”日納金撇嘴,“就你一個被族中趕出來的人,大承那姑娘就算是傻的也不會選擇你……”
正在這時,忽然有陌生的女子聲音響起:“背後罵人不好吧?”
達格其和苗月唰一下順着聲音轉過頭來,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馬匹中的燕惜妤。
“你、你怎麼才來啊!!”達格其倏地大吼一聲,“你快過來,他們要搶走你的野牛群!”
“我聽見了,”燕惜妤沒理他,而是走到苗月身邊,“苗月阿姨你先回氈包裡去,外面太吵了。”
“可是你們……”苗月不放心地看看達格其。
“放心,我們不打架,”燕惜妤伸手掀起氈包的門簾,“苗月阿姨給我煮盅馬乳茶,我想喝。”
“那你們不要打架,”苗月邊走進氈包邊說,“我煮好馬乳茶就喊你。”
“好的,苗月阿姨幫我把背簍也拿進去,”燕惜妤笑眯眯地放下門簾,一轉身,臉已經闆了起來,“誰敢搶我的牛?”
“他!他他她!”達格其把照圖他們幾人全都指了一遍,“燕姑娘,你快揍他們!”
“我答應了我苗月阿姨不打架,”燕惜妤向前走了兩步,就這兩步,她已經卷好了衣袖,“但我們可以切磋一下。”
“下”字剛出口,她的人已經到了照圖面前,看似軟綿無力的拳頭對着照圖的臉一拳就砸了下去!
“轟”一聲,照圖剛剛坐着的大石頭瞬間四分五裂,濺飛的石頭打到馬匹身上,令馬匹嘶叫起來。
甚甚躲過去的照圖原本要還手,拳手都擡了起來,但在看見那塊炸開的大石頭之後,他又緩緩放下了手。
幾塊飛濺的石頭刮傷了他的臉,他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血迹,眼睛緊緊盯着眼前的女子,卻對着達格其說:“我相信你說的話了。”
“我就說我沒騙你們!”達格其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現在你們信了吧,那群野牛就是這大承姑娘的,她還是苗月的娘家人!”
“我姓燕,燕惜妤,”燕惜妤看看達格其,“大承姑娘雖然也好聽,但我更喜歡我的名字。”
“燕惜妤……”照圖皺着眉說,“你不是姓羿?”
羿?羿家軍?
“我姓燕,但我認識羿家人,”燕惜妤含糊地說,“你要是想見,我下次把他們帶過來。”
“别帶!”達格其下意識喊道。
這時苗月掀開氈包走了出來,她聽見石頭炸裂的聲音,不放心就又走了出來:“惜妤,茶快煮好了,你過來看看要放多少糖。”
“好哦,”燕惜妤歡快地跟着走進了氈包。
“我們也進去……”達格其也想跟着進去,但卻被照圖一把揪住了手臂,“嘶!”
“她到底什麼來頭?”照圖壓低着聲音問。
裡提爾和卓娜也臉色陰沉走了過來,隻留下日納金慘白着臉盯着那塊被砸爛的大石頭。
“苗月家的娘家人,她和苗月在大承的兒女是……”達格其還沒說完,就被卓娜打斷了。
“我們不是問這個,”卓娜盯着他,“她為誰做事?大承朝廷?羿家軍營?”
“她……為她自己啊,”達格其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以她的身手,你們覺得有誰能使喚的了她?”
卓娜一愣,照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照圖松開了手:“以她的身手,大概隻有她使喚他人。”
“這就對了嘛,”達格其轉了轉被攥痛的手臂,看着照圖問,“照圖,你說以你的身手,你能赤手空拳砸碎那塊大石頭嗎?”
照圖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他自己方才坐着的那塊碎掉的石頭:“若我手中有大鐵錘,能做到。”但他不能赤手空拳砸碎,這點他确實做不到。
“……我能徒手搬走那塊石頭,”日納金自言自語,“比力氣我未必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