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沉深深看了黎漾一眼後,遁出了玄境。
他沒有回高台,而是朝衆人拱手告知暫離後直接禦劍飛走。
待離開足夠的距離,謝硯沉才将速度提升到極緻,若有人發現,便知此時他的禦劍速度已然超出化神期。
絲絲縷縷的紅霧逐漸滲透黑眸,原本清冷矜貴的面容變得亦正亦邪,有着說不清的狂狷。
「我可真期待那些名門正派之士見到你這副模樣的一天!」
「劍天宗内定的下一代掌門,大乘期下第一人,受世人敬仰最年輕的劍尊,其實根本就不是個純血人族!哈哈哈!」
「滑天下之大稽!」
「若你的真實身份暴露,你所擁有的一切都将灰飛煙滅,甚至反過來成為壓制你的敵人,包括那個女人。」
「不會有人能接受真正的你的,你又何苦白費功夫,瞧,這世上隻有我懂你的一切!」
謝硯沉輕嗤一聲,嘴角的弧度透着不羁,仿若換了一個人,「說這麼多不就是害怕我抽離欲望?還是一如既往的膽小。」
「哼,我是痛,但你也好不到哪去!」那道非男非女的聲音頓了頓道,「你就舍得?這一剝離,你對那女人的情感也會淡化到幾近于無。」
謝硯沉低低笑了一聲:「舍不舍得都不會改變你的結局。」
知道無法轉圜,那道聲音沉寂了下去,不再說話,而謝硯沉嘴角的笑也漸漸冷淡。
禦劍所過之處形成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久久都未能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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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境合一穩定下來後,黎漾啟程按照玉牌上的感應去尋找丙組的隊友。
應該就在這附近了,怎麼沒看到人?
黎漾找了棵視野比較好的樹跳上去,果然,很快就找到一位穿着劍天宗淡青色校服的,也就離他一百多米的樣子。
黎漾正要下來時,發現那邊情況不太對,有兩人圍住了那名隊友,看不清他們的長相,隻能辨認出他們身上暗紅色的衣服。
暗紅色,好像是燕山宗?
就在黎漾以為要打起來時,那兩人就這麼轉身往東邊走了。
好吧,人家就是随便聊個天,黎漾心裡想着,跳下樹去和隊友彙合。
黎漾走了會兒沒見到人,正奇怪時餘光瞥到地上藍白的衣服,剛邁了幾步,突然頓住,堆落在地的衣服中裹着暗黑發綠的粉末狀東西。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黎漾在腦海中呼叫逆流器:「你、你去看看那是啥,我做下心理準備……」
逆流器:「就是你想的那樣,死成渣子了。」
黎漾:「……」
黎漾胃裡一陣翻湧,幹嘔了兩聲,腿軟得不行,為什麼她會遇到這種事!!
她想立馬回身走人,但理智告訴黎漾,她應該過去看看,隊友死的不明不白,而她可能是唯一知道疑兇的人。
黎漾撿了根棍子,慢吞吞踱過去。
“對不起師兄,你屍骨未寒我本不該打擾,但,想來你也不願死的不明不白,就請原諒我的不敬之罪,晚上千萬不要來找我啊!不要來找我啊!”
黎漾虔誠地拜了三拜,嘴裡一邊嘟哝着“不要來找我”,一邊用棍子開始翻找那團衣物——
忽然衣服下面露出一小塊蠕動的東西。
黎漾猛地退後幾步,差點叫娘,随後發現那不是活物,倒像是正在進行某種化學反應,由原本拳頭大小的一團逐漸變成暗黑發綠的粉末狀。
這情形讓黎漾想到點着的炭,随着燃燒逐漸失去原本的形狀變成薄薄的灰燼。
那這暗黑發綠的就是……
“嘔——”
黎漾捂嘴跑到一旁。
師兄,你這死的也太慘了……嘔……
「咦,魔壤?」逆流器突然出聲。
黎漾:「魔壤?那是什麼?」
「一個人如果被魔息侵蝕,就會在半炷香的時間内化成魔壤,魔壤暴露在外會即刻化為灰燼,當初邪魔還未被封印時,凡間都是這種暗綠色的灰,慘不忍睹。」逆流器思忖道,「但邪魔當年盡數被滅,滅不了的也都封印起來了,如今怎麼會有魔壤?」
黎漾:「你的意思是有漏網之魔?而且現在就混在弟子中?」
「會不會是那兩個疑似燕山宗的弟子?啊,不行,聽着好危險……我還是趕緊搞完跟嘉嘉彙合!」
黎漾忍着心中的害怕,把還未謀面的師兄給安葬了。
而逆流器聽到黎漾說的“混在弟子中”時,一直在發愣。
它猛然想起那天去偷謝硯沉洗澡水,在那熏氣時被冷不丁出現的魔息襲擊的事。
當時隻顧着後怕,現下仔細想才驚覺不對,有謝硯沉化神期大能坐鎮的松雪峰,怎麼會有邪魔敢混進來?甚至還跑到謝硯沉面前?
可如果這魔息原本就來自謝硯沉呢?
逆流器被自己的想法懾住,它不敢把這猜測告訴黎漾,而且還尚有疑問,如果謝硯沉是魔,這麼多年劍天宗的人怎會沒反應,他師傅還是大乘期,不可能發現不了。
如果他真是魔,而大乘期都發現不了,那隻有一種情況——他是實力遠超大乘期的邪魔!
要不要告訴黎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