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點問下。”黎漾低頭重新分揀起藥草。
江叙白想問黎漾,她是怎麼中的見鴛之毒,是不是因為這毒他們才結的契約道侶,遂又作罷。
她若願意,自會同他說,不願意,那定是有苦衷,他不想勉強她。
“這是什麼藥草啊?好像很常見。”黎漾擡起手裡的草問。
“安魂,安魂草,它的樣子和随處可見的雜草确實很相似,但并不相同,你看這。”江叙白指着葉尖處的邊緣道,“安魂草的這個部位是朱砂色的齒狀。”
“永平村村民怕是都死在邪魔的手上,若是貿然處理屍體,會導緻魔氣肆虐,而将安魂草碾碎後熬煮的藥汁灑在屍體上再焚燒,便可以解決。”
黎漾恍然:“原來如此。”
還待再說什麼,屋内卻突然傳出慘叫聲——
“啊!”
砰——
黎漾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實在是叫聲太過于驚悚駭人,而随後的聲音又像是什麼重物砸地。
何嘉嘉的大師兄季雲連忙推開門,黎漾連忙起身也跟着進了屋内。
裡頭陳設很簡單,而謝硯沉就那麼一身白衣站在床榻邊,他身旁的地上,有個粗布麻衣的青年正不斷往外爬。
“救命!救我救我!”
“他是魔!他是魔!他要殺我,救我救我!!”
青年不斷哀嚎,雙手死死揪住頭發,面目扭曲地看着謝硯沉,滿眼都是恐慌和無助,仿佛站在他身前的是地獄來的惡鬼。
他像抱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着季雲的腿,“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救我!”
季雲安撫他:“你認錯了,這是我們劍天宗的師叔,修為高深,正是他救的你,你已經安全了,不必害怕。”
青年的雙眼瞪大,仿佛要從眼眶中迸裂而出,他搖頭嘶吼:“不!他是魔!我看得很清楚,是他殺了所有人!!”
屋内屋外的人都被這聲嘶力竭的話震住,一瞬間周圍都安靜下來。
随即所有人心裡都暗道,這人瘋了,謝師叔怎麼可能是魔。
隻有黎漾心情複雜地瞥向謝硯沉,沒想到對方此時正好擡眼,直直掃向她,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
黎漾一驚,霎時收回視線,心跳如擂。
“你放心,我們劍天宗一定會抓住兇手,為你們報仇雪恨。”季雲隻當青年是遭遇劫難神志一時不清。
季雲想将青年扶起來,沒想到他力氣還挺大,而季雲怕用勁傷着他,倒陷入僵局。
“怎麼回事!”何嘉嘉的師父林皓聞訊趕來。
“師父。”季雲行禮。
而青年聽到這聲稱呼,立馬爬到林皓腳邊,轉頭惡狠狠地指着謝硯沉道,“是他!是他殺了所有人!就是他!我看到了!他是邪魔!”
“他是邪魔!他是邪魔!你們都被他騙了!”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出,每個字都像淬了毒的箭。
“是他殺了所有人!是他!他不是人!他是魔,是魔!”
他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劇烈抖動,嘴裡狀若瘋癫不停地重複。
竊竊私語聲緩緩在人群中響起。
謝硯沉看着地上的人,冷冷道:“這次的計劃是誣陷?”
林皓低頭朝腳邊神色癫狂的人道:“你可知,是誰救活你的?如果他想殺你,你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然而青年隻不斷地重複:“他不是人!他是魔,是邪魔!你們都被他騙了!他是魔——”
突然,他戛然而止,雙目圓瞪,喉嚨發出汩汩的聲音,轉瞬鮮血就從他七竅源源不斷滲出,林皓連忙出手,但也已經晚了。
“靈力翻湧,血脈膨脹爆裂而亡。”林皓檢查一番後道。
可這青年明明就是個普通凡人,體内又怎麼有大量靈力,除非……
周圍人也都怔愣住,有弟子默默将懷疑的視線落在那白色身影上。
“你們都下去。”林皓揮退衆人,僅留下謝硯沉一人。
半晌後,謝硯沉踏出屋門,神色冷淡,朝黎漾的位置瞥了眼後,禦劍消失在原地。
待黎漾反應過來,她才發現自己已經禦劍跟了出來。
黎漾:……
以前是嘴跑得比腦子快,現在是身體跑得比腦快是吧啊?!
黎漾悻悻落了下來,一邊往回走,一邊在心裡叨叨自己。
然後,就看見謝硯沉站在前方不遠處,更令她驚懼的是,他似乎是在等她……
選擇轉身離開,顯然不是個好辦法。
黎漾隻好硬着頭皮走過去,想着自己畢竟還占着個道侶的身份,最好還是安慰他下。
于是她道:“他隻是個凡人,怕是區别不了邪魔。”
“那你呢?”謝硯沉定定看着她。
“你區别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