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漁那話實在是太紮心了,說人笨就很難受了,還說連累了子孫,這誰能受得了。
後奶奶半天都緩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快喘勻了,周漁又來了句:“我看她臉色不太對,這是心髒不太好吧。我雖然學的是植物生産,可宿舍裡有學獸醫的,也懂點。”
這不就是說是後奶奶是那啥嗎!
秋桂嬸子差點沒笑出來,不過這樣,還想要什麼房子啊,她連忙大聲說:“趕緊回家躺躺去,我瞧着這臉色是不好。”
一小隊的人也跟着附和。
周圖強是不想相信他媽有病的,可是周漁的确是有知識,再說他媽臉色也真是不好看,就算不是心髒病,也是被氣的,這丫頭罵人不帶髒字的,卻能氣死人,再待待,真出事了。
他也不敢耽誤,連忙扶着老太太回家,不說話的老頭則跟在了後面,也跟着走了。
不過,臨走時他還瞪了周漁一眼。
鬧事兒的都走了,二小隊那幾個還想看熱鬧,被秋桂嬸子轟走了,隻剩下村長和幾位關系好的朋友。村長看着周漁歎了口氣:“你有空來村委一趟。”
這顯然是要跟她談談,周漁點點頭應了。
至于秋桂嬸子,也知道周漁回來一路肯定累了,得休息,不過還是放心不下,沖着他們娘三叮囑:“你們還是得想個辦法,畢竟有老人在呢,要是老人直接搬進來,你們也沒法。”
這是真的,總不能說不贍養老人吧,吃虧就在這裡。
林巧慧皺着眉頭點點頭,孝道壓着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倒是周漁,打量了一下這幾間房子,心裡略有計劃。
等着人走光了,周朵就利索地将大門關上并插住了,屋子裡就剩下了娘三。剛剛還一緻對外的,這會兒就不一樣了,林巧慧的聲音陡然嚴肅起來:“周漁,進屋去給你爸跪下!”
周漁剛才就料到會有這一下了,原身這事兒的确讓人惱火,這年頭供個學生不容易,她卻因為談戀愛被退學。
做家長的,怎麼可能不生氣。
說真的,周漁怼人是真心實意,為她可惜怒其不争也是真心實意。
但她不想跪。
她站那兒說:“媽,我知道你要說啥,我也知道這事兒我做錯了。我給您解釋一下,我的确談戀愛了,是被人追的,那個人叫薛新成,是省城本地人,家裡好像是日化廠的。”
“他追我了半年多,還跟我說很多人都在談戀愛,隻要不明面上就可以了。我的确對他動了心,他家庭條件不錯,人長得也可以,又都是大學生,就同意了。”
“可我沒想到,他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妻的,對方看到了我們來往的信件,舉報了我們。他為了不被退學,全推在了我的身上,說是我主動追求他的。”
這可是親媽,周漁說到這裡,她身為母親和女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女兒受了什麼委屈。
果不其然,她眼睛都紅了,“就這麼認了!?”
“沒有!”周漁說,“我找到學校把事兒鬧大了,我不願意承擔這個罪名。其實開始隻是警告的,但我們鬧得太大,都開除了。我識人不清,又不願收斂,鬧沒了學上,我對不住你和我爸的培養。”
周漁猜測這也是原身過去的原因,她緊張而疲勞,憤怒而不甘,情緒太過激動了。
這話一落,原本讓周漁跪下的林巧慧卻生了别樣心思,這事兒閨女不對,可也不都是她的原因:“有什麼對不住的,你這樣也比忍着認了強。媽高興!”
就連周朵也說:“不能饒了他!”
周漁都樂了,這母女三咋都這麼對脾氣呢。
不過說得差不多了,她就得轉移話題了,“我感覺,恐怕明天後奶奶沒事了,就會來占房子,耀宗耀祖考不上大學,歲數也到了,他們要婚房的。我們得先處理這事兒。”
眼下這的确比周漁退學更重要。
畢竟退學是事實,改不了的,可房子卻真真切切關系着母女三人日後怎麼生活,林巧慧不再說跪下的事兒了,她發愁道:“那是長輩,真來了也沒辦法。”
周漁就說:“媽你是願意他們進來湊活一起住呢,還是願意損失點單獨住?”
林巧慧毫不猶豫:“當然單獨住!”她咬牙切齒,“他們住進來都是麻煩,不但房子給他們,還得給他們當牛做馬。以後你們倆的婚事也自己做不了主,就算這房子扒了不要了,都不能讓他們住進來!”
林巧慧雖然沒文化但很清醒,周漁贊同地點頭。
“那交給我吧,你能幫我找幾個能出力的人嗎?”
林巧慧不懂周漁要幹什麼,不過看她剛才表現,又聽她在學校裡的反擊,雖然過火但絕不吃虧,她又沒有其他好辦法,幹脆點了頭,“好。”
周圖強帶着父母回去後,瞧着親媽沒事了,這才商量:“周漁那丫頭牙尖嘴利的,我本來今天還想說她管教不嚴,住過去幫我哥管教管教,根本沒來得及開口。”
“要不這樣,明天還是你們直接住過去吧,省的費口舌。”
後奶奶有點心有餘悸,她現在想起來還生氣呢,還有點擔心,怕兒子怨恨她笨,把他給傳笨了。畢竟,周奮發和周圖強有着相同的爹,可沒有相同的娘。
她心裡不願意過去,但兒子有要求,她能說什麼,點點頭:“成,明天一早我們就搬過去。”
哪裡想到,這邊剛吃上早飯,就有人跑過來喊:“圖強!圖強!周漁家把房子都拆了,牆上砸了好幾個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