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篝火的是一段幽靜又美好的小路,奧斯卡走在路上仔細一想,自己已經安逸得夠久了。用不太中聽的說法,就是太久沒死了,都快忘了暴斃之後在火花中重生的滋味,更忘了那之前被一步步逼進死角的絕望,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其實葛羅芬戴爾的說辭也同樣适用于他,他和他一樣該活動手腳了。
看到篝火後奧斯卡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坐下之後莫名覺得心頭負擔減輕不少,當然了,這麼一坐他再也不用擔心一朝走錯回到風雲頂,就算今後一段時間内不慎丢了性命,能回到這裡好像也不算太令人沮喪。
沒有防火女,沒有人性,甚至沒有元素瓶,這些對不死人來說相當重要的東西,都和那逃出生天的鑰匙一起給予了那個長得像個活屍的陌生不死人。
難道以後我都無法吸收魂量為己所用了?
——想到這樣的未來,奧斯卡還是難免感到沮喪。
坐了篝火後他動作緩慢地摸了摸頭頂,頭盔右側上之前被葛羅芬戴爾砍出的痕迹的确是已經被消弭了。
篝火——這算是進化了,還是又扭曲了?就像是歸鄉這個奇迹一樣被一些微妙的力量扭曲,跟篝火聯系在一起變成了專屬于不死人的獨特效果。奧斯卡不敢确定在這片神奇的大陸上有什麼改變了篝火。
暫且……算是好事吧。他又摸了摸頭盔心想着。
“所以,這就是不死人的篝火?”
奧斯卡乍一聽聲音一個機靈差點兒原地蹦起來,到底他隻是震了一下,回頭一瞧果然是阿拉貢。
“……是啊。”奧斯卡苦笑了一下問,“你已經向令尊了解過了?”
“算是吧。”阿拉貢來到他身邊施施然坐下說,“我第一次見這樣的東西,那些是人骨嗎?”
“是啊,不死人的骸骨。”奧斯卡盯着跳躍的火苗出神道,“它不怎麼招人喜歡,對吧。”
“我不知道,正是有疑問才來找你。”
奧斯卡疑惑反問:“我們已經談過了吧,還有什麼問題?”
阿拉貢兩手叉腰說:“關于這個篝火的事你說的可不夠詳細,我在别處也見過,它們是一時之間突然出現的,之前我精神不濟,沒有把話說清楚,我認為現在才是談話的最佳時機。”
說完他還掏出個煙鬥來當着奧斯卡的面點上,火星閃出瞬間煙鬥便冒出輕煙。阿拉貢收起打火工具,把煙鬥往奧斯卡跟前湊了湊問:“要試試嗎?正宗南方星。”
奧斯卡又搖頭又擺手,于是阿拉貢自顧自抽着煙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那我就不繞彎子,有話直說了。”奧斯卡望着搖動的篝火火焰說,“篝火到底是如何出現的,與世道崩壞有什麼聯系,我都答不上來。我隻知道篝火對我這樣的人來說非常重要,不死人大都是被驅逐流放,無處安生,篝火不僅能讓不死人死而複生,還能給予補養,重振精神,就相當于……家一樣的存在。但是……”
“但是?”
“也許……有的不死人并不想這樣反反複複,死去活來。每次複生的代價就是……記憶和人性的流失,這會讓不死人離正常越來越遠,離活屍越來越近,不過這本身就是個僞命題,對吧。”奧斯卡轉頭沖阿拉貢苦笑道,“不死人還談什麼正常呢?解除詛咒隻是妄想,還不如……死個幹脆。”
“我以為你已經急着為使命奔波上路了,”阿拉貢吐出一口煙圈說,“或者是我誤解,你隻是在說以前的情況?”
“對,确實是以前我的想法,既然現在我一時半會兒變不成活屍,那就不妨看看,未來會如何發展。“
阿拉貢又沉默着抽了兩口煙,才開腔道:“知道嗎,其實你現在的狀态跟我有些相似。”
這樣的說法委實出乎奧斯卡意料,他轉頭問:“怎麼說?”
“我的族人,養父,大多數認識我的人都認為我應當也必須幹一番大事業,他們認為這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是血脈賦予我的任務。”阿拉貢頓了頓,似乎是瞧了眼煙鬥中的青煙說,“可……我不這麼認為,我不認為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已經具備了資格,我還有很多疑問必須解決,真相隻能靠自己發現。我的結局——隻能由我自己決定。”
奧斯卡聽完後許久仍是沉默,有一件事他可以确信,阿拉貢所言“相似”可不是什麼套近乎的說辭,他說的是事實。
“所以,”阿拉貢打破沉默轉頭笑道,“我們不妨比比,誰先找到答案?”
奧斯卡不由得笑了,但他沒有立刻回應,而是聊起了回憶:“有件事說來慚愧,督促我前往羅德蘭……衆神之地的動力,除了家族使命之外,主要是因為一個女人。她希望她能侍奉一個真正的天命不死人,真正拯救人世的英雄,這樣就算做防火女痛苦萬分也可以忍受,不知道現在的她……等到她的英雄沒有。反正很顯然我不是那塊料。”
阿拉貢保持微笑聽完這番話,自且适時地轉移開話題:“其實我來找你還有另一個原因,能跟我說說心得嗎?畢竟赢的可是金花領主啊。”
“我……隻是僥幸,”奧斯卡攤着手說,“葛羅芬戴爾若是找我第二次我應該不會接受,同樣的伎倆沒法對他那樣的對手生效第二次,我跟他的實力差距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