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和實踐總是有差距的。
奧斯卡找到了西瑞安一條支流溪流,這條溪流從西瑞安河東岸一片群山峻嶺流出,他帶着安德幾乎把腿走斷才能摸到這片荒涼的濕地。為了走過來安德的腳底磨了好幾個水泡,之前各種嘴硬的他這會兒也叫苦連天,路途不僅漫長而且越來越難走,從柔軟的草地到石子路,到雜草叢生的荒地,再到軟泥沙礫組成的灘塗,他們整整走了兩天。
安德的捕魚技能都快不能滿足他了,奧斯卡不吃不喝疾步行走,他憋着股倔氣不肯落後,終于看到黑峻峻的群山時他撐不住了,坐在地上哭訴自己又餓又累,再走就要死了。然而奧斯卡有種自己接近目标的直覺,所以不僅沒有停還背上他繼續走,終于追着一條小溪走過踏過崎岖晚宴的山間小路,終于追到了不能再追的地步。
溪流流入山腳一條狹窄的縫隙,水面到縫隙隻有極短的一段距離,任誰看到了都會認為這是一條死路,不能再走了。
西瑞安河,支流溪流,山底,沒錯呀?
要奧斯卡得到更多信息,那不可能了。經過千百年沉澱入書頁,能被後人了解到的有關剛多林的信息就那麼多,語焉不詳,還經常帶上“據說”“傳說”這樣的前綴,其餘的空白,他和這個時代其他的普通人類,或者矮人,或者獸人什麼的一樣無知。
現在眼前就是個窄小的,幾乎被溪水灌滿的山石縫隙,奧斯卡試過跪在岸邊摸着縫隙頂端往裡伸手,但當他的手伸長得不能再伸長時他發現連更深處縫隙頂端也被淹了,所以他非常暴躁。
“也許……找錯了?”坐在一邊石頭上揉腳的安德說,“可能支流不止這一條,再去找找别的?但是我現在暫時動不了了……”
“不,我記得當時看到的地圖,西瑞安河的支流隻有一條支流流入剛多林屏障的山嶺中。”奧斯卡一邊暴躁地走來走去一邊比劃着說,“我看過兩個版本的,都是這樣,我以為一定是這一條!”
“哈?我還以為你來過呢,看你很确定的樣子,所以……”
“别說了!”奧斯卡扶着頭繼續走來走去,安德趕緊閉嘴,他的肚子又開始呱呱叫。
“那……怎麼辦。”良久後安德忍不住弱弱問了句。
“我想想。”奧斯卡抱着頭在安德對面坐下來說,“我得……想想。”
在奧斯卡冥思苦想的時候餓極了的安德隻好趴在冰涼的溪水邊掬水喝,一邊掬一邊拿手劃水嘀咕道:“這水看着很黑,但還是很清澈,甚至還有點兒……甜?不知道底下多深呢……”
“底?”
奧斯卡猛地擡頭,把安德吓了一跳。
“是啊……我是說……”安德舔舔滴着溪水的嘴唇說,“一般不受污染的小溪都是清澈見底的,這個……”
“對,這是條溪。”
“嗯……是啊……”
“是從隐秘山谷中沖刷出來的溪流。”
“……啊?”
“圖爾鞏當年就是從一條溪流沖刷出的密道進去的,建城時烏歐牟還在環衛這座城市,所以……”
“圖爾鞏是誰?”
所以這條溪縫是因為城已閉,神已去,這才簡單粗暴地淹掉的?
重點是……
“你在想什麼?奧斯卡?”安德湊近過來問,“想到進去的辦法了嗎?”
“我在想……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被攻擊。”
“什……什麼意思?”
“我們現在看到的……”奧斯卡伸出手往上移,指向黑峻峻的山巅說,“其實算是剛多林的城牆,最外的那種。”
安德突然興奮起來:“那這麼說剛多林就在裡面?”
“可以這麼說。”
“那你剛才說……”
“對,城牆上總有守衛,對吧,不可能讓人肆無忌憚地爬上城牆。”
“我們要……爬?”
“不,爬不上去的,除非你是長了翅膀的鳥。”
“那……”
“不管我們在這‘城牆’下有什麼小動作,守衛都會阻止,這你懂吧?”
“懂……”
“所以我們要離開。”
“啊……???”安德猛地站了起來,眼珠子都快瞪下來了,“為啥?我們都到城牆了?你就這麼……放棄了?”
“聽我說。”奧斯卡一邊牽着他的手往回走一邊壓低嗓音說,“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有些事有些屏障是你無法逾越的,這個給你。”
安德突然感到掌心被塞了什麼硬物,低頭一瞧,原來是奧斯卡的匕首。
“這個匕首,隻要識貨的一定會花大價錢買下它,不識貨太便宜你也别賣了,不如留着自己防身,直到有人識貨。”
“不是……這什麼意思?”
“拿着就是了,”奧斯卡說着又走了兩步,突然壓低聲音來了句,“絆倒我。”
“哈?”
“伸出腳絆倒我,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