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已經初步掌握了這些精靈的巡邏時間安排,他們每日的早中晚都會換一次班,夜間巡邏一個區域安排四個守衛來回逡巡,左右上下四個方向,當然這種安排時間也并非是完全嚴格執行的。所以即便是把時間表背下來了也不能保證意外不會發生。
要麼怎麼說是冒險呢?
隻要一想起奧斯卡二話不說一頭紮進黑漆漆的水裡的場景,他就覺得自己即将面對的那簡直不能叫“險”。
是的,雖然完全的真相他還無法得知,但從最近照顧他的精靈們的各種表現,從隻字片語,他就能知道奧斯卡現在不僅活着,還在那個精靈們反複跟他聲明人類不能進去的剛多林裡活蹦亂跳的。
就在這個連綿不絕,充當城牆防禦的環狀山脈内。
而且,他還注意到精靈們這幾天都處于一個非常焦慮的狀态,講話時表情十分嚴肅,行色匆匆,走路帶風,安德廢了好大勁兒才說服那個叫沙裡安的精靈跟他說了實話。
其實準确來說不是說法,更接近要挾吧。
“你們不是想知道奧斯卡的事情嗎?這個地方肯定沒人比我更了解他,告訴我你們和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打算做什麼,我就知無不言!”
——類似這樣的話,總算把焦頭爛額害怕擔責的沙裡安給忽悠瘸了,幾乎把他們的計劃全盤告訴了他。而安德的回報就是說了一通有的沒的,真實混合着瞎扯的回答。比如奧斯卡可以不吃不喝日行千裡,受了傷也不做任何處理,還喝一種神秘的橙色飲料為生,從不露出身上一寸皮膚,睡覺都全副武裝……什麼什麼的,他都不用刻意去編造什麼,奧斯卡這人身上的古怪之處已經夠夠的了。
然而沙裡安雖然心焦但不至于事無巨細都告訴他,安德對精靈們的計劃了解還是不夠,隻能直覺事件很嚴重,奧斯卡處境不妙。
以他的認知和理解能力,隻能分析到這個地步。固然對他來說這個事件還有太多太多無法解釋的環節,但他的小腦袋能容納的東西就那麼多,他也知道自己最大的靠山奧斯卡有麻煩了,不把他弄出來自己就要在這個鳥不拉屎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的鬼地方浪費不知多少人生。
于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瞅準了時機趁着山中守衛們換崗的空隙偷偷溜出屋子,利用好幾日觀察的經驗順利偷到了繩梯和其他可能用上的工具,再從崎岖險峻的懸崖絕壁上爬了下去。
我還是可以做到的嘛!
雙腳接觸到地面上之後,安德内心狂喜簡直想要立馬找個人誇誇自己,才在懸崖上呆了兩天他就遭不住了,随時都擔心自己被風一吹就會摔死的日子他可再也不想過了。
好啦,接下來就是拯救奧斯卡的行動開始了。
很簡單,奧斯卡帶他去過一次那個所謂的密道,他把位置牢牢記在腦瓜裡,就算現在換成了從山上往下探他也自信一定能找到。
太順利了,他蹦蹦跳跳地走着心想,順利容易得他想到奧斯卡嚴肅強調剛多林守衛多麼森嚴就想笑。
夜風吹得他起雞皮疙瘩,安德加快腳步爬過亂布嶙峋的大石塊,繞過崎岖彎折的石間小路,這個地方無處不散發着一種森然的逼戾和肅穆,安德實在喜歡不起來,越擡頭瞧那些高聳入雲的連綿山嶺,他就越覺得那像一座黑峻峻的牢籠将奧斯卡困在裡邊,多看幾眼連他也感到窒息。
奧斯卡!我來了!一定要堅持住!
他振奮了一下精神,握起兩個小拳頭加快腳步往幽深的山澗内跑去。
說實在的大晚上一個人在這樣的山裡晃悠他心裡還是慌得很,每一個石塊和它們銳利的嶙峋的邊緣都像是張牙舞爪的鬼影,漸漸的安德發現無論他怎麼在内心鼓勵自己都停止不了雙腳不住打顫,走路哆哆嗦嗦。
此刻如果是奧斯卡的話一定内心毫無波動的吧,行走在鬼影中也如同漫步在陽光下,可惡!這就是真正的冒險家和小屁孩的區别嗎!不行!一定要克服!奧斯卡說得對,這種困難都越不過去,怕是永遠也救不出自己的媽媽!
于是安德深吸一口氣,摸着冰涼刺骨的石頭往前探索。
——!!
陡然頭頂劃過的鷹唳吓得他腳下一滑差點兒來個臉着地,他用力撫着自己的心髒安撫自己,那不過是一隻正巧飛過的大鳥而已,跟你有什麼關系,專心眼前的路,目标近在咫尺了!
不過他真想不明白一聲鷹鳴而已為什麼會把自己驚得心髒撲撲直跳,講道理以前也不是沒聽過。
這地方太詭異了。他一邊想着一邊小跑起來,想到一會兒還要進那黑漆漆的水裡遊泳,他就感到渾身從頭到腳已經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