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群毆這回事畢竟不是軍隊協作，每個人都心思各異，面前兩個壯漢迫不及待發起攻擊，奧斯卡矮身從兩人中間閃過，擡腳絆倒一個轉身一記手刀劈在另一個後脖頸上。到底是七尺壯漢趔趄一下還能爬起來。奧斯卡握了握拳頭，心想看來要用盡全力了。

“陛下，”王後湊近過來問道，“我覺得這決鬥條件并不對等。”

“親愛的，這不是決鬥，”布蘭德糾正道，“我隻是想看看這位被瑟蘭迪爾王極力贊美的戰士，面對不同的敵情能有什麼樣的表現。”

說話間場上奧斯卡一手接住眼前壯漢朝頭頂錘下來的拳頭，膝蓋猛地提擊中對方□□，疼得對方立刻就跪在地上，制住了這個他回身一記飛踢再踹飛試圖從後方偷襲的另一個壯漢，此時地上已經躺着兩個敵人哀嚎聲聲起不來了。

“這……”王後的神态有些尴尬，“這可不怎麼光明磊落……”

布蘭德不以為然：“遇敵混戰還管什麼光明磊落？一對多已經不公平了，重點是能撂倒對面所有人。”

話音剛落戰鬥已經接近尾聲，最後一個敵人雙拳并砸硬生生錘在奧斯卡用來防禦的胳膊上。說實在以這大漢的體量尋常人真不敢這樣防禦，但奧斯卡不僅可以這樣做還接住了之後反手一記上勾拳把那大漢打得牙崩唇裂，整個人往後仰去，還沒徹底倒下就被奧斯卡揪住衣領拽回來，一口氣在面門上砸了三拳，才松手讓敵人滿臉是血地倒在地上。

就在奧斯卡松口氣轉身時猝不及防被地上另一個敵人抓住腳踝，他揚手就把準備起身的敵人打回地裡，踢開胳膊邁過橫七豎八的大漢們來到觀衆席下方，攤了攤手問：“我猜還沒結束吧，陛下？”

布蘭德的回應是朝場地另一邊擡擡下巴，迅速有人進場收拾滿地失敗者同時，又進來三個身穿鎖子甲戴着頭盔的漢子。

據奧斯卡觀察中土的頭盔從古至今都沒有像他戴着的這種全面封閉的形制，所以這種程度的防護對他來說倒不是太大難題，難的是一下來三個人。

國王陛下是不是有點過分啊。

總而言之，隻能用上劍盾了。

取了自己的亞斯特拉直劍和紋章盾後，面對對方三名皆使用闊劍的敵人，奧斯卡不能說有完全把握，畢竟作為不死人盡量避開被圍毆局面是基本的生存常識。但是等到自己跟對面三個人過招兩三個回合後奧斯卡意識到，這三個加起來還不如一個湧泉領主令人頭疼。

他沒有瞧不上自己同類的意思，但是這三個包圍起他來出招的快準狠程度都完全比不上有千百年戰鬥經驗的剛多林領主，這也的确是沒有辦法。

隻不過既然是群毆，而且對方也不是沒有神志亂舞起來特别緻命的活屍劍聖，他應付群戰的意識就必須更加謹慎了。

閃避，格擋，預判配合走位，絕對不能貪刀，抓住破綻就立刻下死手絞殺。第一次隔開敵人的喉嚨時奧斯卡後悔了那麼片刻，但眼下情形實在不容他反省，對方愈加兇殘，他也隻能以更加狠辣的殺招回應。剩下兩個人就更容易了，奧斯卡一個假動作晃過對方攻擊反手劍刺穿背脊，另一個人見狀愣了一下就被盾牌砸斷鼻梁，倒地既判了死刑。

解決了三個人後奧斯卡喘口氣再次來到觀衆席前，向國王坦白：“我殺了他們。”

“殺就殺了，”國王聳聳肩說，“本來都是窮兇極惡的歹徒死刑犯。”

“……”

“最後一位了，祝你好運。”

布蘭德說完這句話又坐了下來，就在奧斯卡轉身等着第三撥對手上場時，王後頗有些擔心地拽拽丈夫的衣袖問：“有必要讓‘犀角’上場嗎？我認為剛才的戰鬥已經足以證明這位戰士的戰鬥素養了。”

“隻是以防萬一，為了應付一切情況。”布蘭德說話時神态沒有任何動搖的迹象，“放心親愛的，我又沒打算殺了奧斯卡，情況不對我會立刻喊停。”

奧斯卡可不知道這個即将上場的敵人外号“犀角”，他隻是注意到了第三個入場的這位敵人才叫真正的壯漢，他的塊頭比第一場最高的那位還要高，奧斯卡都不得不仰頭看他，而且他着全身闆甲，頭盔連鼻梁和下巴都覆蓋到了，而且頭盔頭頂部位有個凸起向前，略微帶有弧度的“角”。

他更不知道，這位壯漢之所以有外号叫犀角，就是因為他很擅長在對方反應不及時時用頭盔上的角把人頂飛，非死既殘。而對方反應不及時基本上也都是被他給揍懵了，不難想象以他的塊頭一拳就能把人打得兩眼冒金星。

犀角用的是武器，在奧斯卡的分類慣例中這種尺寸應該算特大劍了，劍身沒有亞特大長但是更寬，劍刃傷痕累累都是豁口。從這種種迹象奧斯卡就能窺得一二此人的戰鬥風格。

确實比前一撥令人頭疼一些，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

奧斯卡對自己的自信向來不怎麼充分，他已經感到頭皮發麻。

遇事不決換雙手重武器，奧斯卡取來了亞特大。反正這種體型的對手一看也是不能太期待盾牌防禦效果的類型，不如寄希望于閃避或者翻滾。

犀角看了一眼奧斯卡手裡的亞特大，嘿嘿笑了。

笑個屁，傻大個。奧斯卡盯着他的眼睛心想，你的臉會成為你的緻命之處。

戰鬥開始了，這個傻大個完全沒有什麼決鬥禮儀，毫無預兆就發起攻擊。奧斯卡的基本應對手段當然以退避為先，雖然他很相信邁格林的鍛造技術，但直接拿如此精美的劍去硬接這個傻大個的攻擊他還是難免心疼。

于是他為自己天真的想法付出了代價。

一身甲胄就注定了他不能像刺客法師那樣靈巧翻滾，當然對方也笨重非常，所以奧斯卡才敢托大。他翻滾躲開對方兩次巨劍劈砍候到了敵人身後，沖着犀角後腳跟就蓄足力拿亞特大揮砍過去。然而這一把亞特大過于鋒利真的連甲帶皮砍進對方腳踝裡，然後——卡住了，奧斯卡想要拔出來時第一時間竟然失敗，緊接着就被犀角扭過身猛一肘子擊中面部摔在地上滾了兩圈，亞特大哐啷脫手。這大塊頭被切了後腳跟居然隻是趔趄了一下，轉過頭來時奧斯卡剛剛費力地站起身，定睛一看對方果真如同發狂的犀牛一樣怒号着沖了過來，一個眨眼的功夫奧斯卡就感到腹部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力，當即一口老血噴在面罩上，整個人向後飛出去将近十步遠，哐一聲砸在地上。

王後已經捂住眼不敢看了。

“夠了！”布蘭德站起來喊道，“讓他們停下！”

有兩個衛兵從陰影中出來将倒地的奧斯卡扶住，剛站起來奧斯卡就雙臂奮力一振掙脫開兩個衛兵，喘了兩口氣向着氣勢洶洶的犀角迎頭走了上去。

雖說剛才沒有立刻癱瘓，但犀角走路的姿勢是肉眼可見的一瘸一拐，隻是他的表情還是殺氣騰騰，完全沒有一絲畏懼退縮的意思。就在奧斯卡進入他武器攻擊範圍瞬間他就揮開巨劍朝奧斯卡脖頸削來，奧斯卡早就料到了對方這種單一粗糙的攻擊方式可能如何出劍，矮身側開從犀角身邊閃到敵人右側後方，抱住本就已經站立不穩的犀角的右腿用力一擡将他整個人掀翻在地。接着拔出腰上佩劍一腳踏住敵人胸口雙手持劍插入對方那因驚詫而大張開的嘴裡，從喉頭紮入頭部由後腦穿刺而出，穿出的那一小截劍身沾滿了白花花的腦漿鮮血。

這一擊必死無疑，不需要補刀，奧斯卡用力呼出一口氣，搖搖晃晃地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跪倒在草地上，隻能抓住劍柄支撐身體。

剛才那麼被撞，如果是凡人怕是當場暴斃，腹腔髒器和肋骨都碎成稀爛一團了。

雖說不死人的确感官遲鈍，但并非完全喪失痛覺，奧斯卡捂着肚子半跪在地上忍受着腹腔蔓延至全身的疼痛，也不知保持這種姿勢緩了多久，耳畔傳來了急急的腳步聲。

他側頭一看，果然看到了國王那锃光瓦亮的皮靴。

還有另一個腳步聲，比較輕盈，那應當是王後。

他倆到底想幹嘛？奧斯卡腦子裡現在就這一個問題。

“真令人印象深刻，奧斯卡。”布蘭德說着向奧斯卡伸出手，奧斯卡瞥頭瞧了國王那神色複雜的臉一眼，雙手支撐的亞特大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卻因為疼痛不得不彎腰弓背。

布蘭德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尴尬之色一閃而過收回了手。

“陛下到底想做什麼？”奧斯卡轉頭瞥了一眼身旁毫不掩飾不快問，“這種打鬥有什麼意義？”

“意義就是——”布蘭德微微皺起眉頭面容變得嚴峻沉重起來，“确認我可以将女兒托付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