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奧斯卡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抱歉？”他直起背問，“你再說一遍？”

國王和王後對視一眼，國王才繼續對奧斯卡說明道：“我說，經過剛才的試煉，我确定我可以把女兒——也就是公主的安危托付給你，當然龍魂更不是問題，如果你需要的話。”

“我當然——不，等一下，”奧斯卡神出一隻手做阻止狀，“你們的公主到底有什麼計劃，為什麼要把安危托付給我？”

吓死我了，還以為河谷邦嫁公主這麼随便的。

——奧斯卡如此腹诽。

“這種事不适合在這裡說。”國王叉着腰苦笑着說，他背後的王後臉上露出了意味複雜的微笑。奧斯卡舒出一口氣，直截了當：“我要去坐下篝火。”

“……坐？”

“總而言之，我要去找一趟篝火。”

“嗯，你去吧。”布蘭德垂下頭了大半張臉隐沒在陰影中，“如果自此一去不返……也不必躲躲藏藏，你大可以光明正大離開河谷邦，倘若前往矮人的國度，我還是能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奧斯卡想說點什麼，但不成形的話語在喉裡轉了幾圈還是作罷，他沉默着走過國王夫婦身邊，忽然聽到王後拽住布蘭德的胳膊急道：“陛下，就這麼讓他……”

“那孩子的前路是非一般的艱險，稍有動搖就是災難，怎麼勉強？”布蘭德說完摁住妻子的肩膀将她帶離現場，奧斯卡這才轉回頭專注前路。

憑着天生的認路天賦加上對篝火執着的加成，奧斯卡輕而易舉找到廢墟中的篝火，坐在火堆邊花了好些時間思考了一下自從來到這片大陸後至今為止的人生。

真是一坨屎一樣的混亂，奧斯卡心想，我都幹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幹，我仍然一籌莫展，我還是什麼也不知道。

真是該死，他抱着頭心想，蠢透了。

要是有人問他接下來的長遠計劃是什麼，他真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許聽聽國王的意見是個好主意，更何況本該歸他的龍魂也還沒到手。

看起來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

吱嘎——

這開門的聲響一出現，她的心就雀躍起來，但表面上她還要保持毫無表情，無甚波動，這是保姆一直以來叮囑她的——就算是身在任何臣民也無法看見的高塔密室中，也要時刻保持完美的優雅和沉着，而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一驚一乍。

聽到腳步聲她心跳得更快了，盡管如此她還是不緊不慢轉身站起來行了個标準的見屈膝禮。

“母親。”

她沒想到王後上來就一把抱住她，擡頭時再看母親的神态悲喜參半，她無法理解。

“孩子，你就要離開這兒了。”王後撫摸着她蒼白的長發用略帶顫抖的嗓音說，“去更安全的地方。”

“這裡不安全嗎？”她環視一圈周圍很認真地問，“父親說過沒有人知道我在這兒。”

“現在不同了，戰争就要打響，整個河谷邦，不，整個中土也難說還有什麼安全的地方，但你必須離開這兒。”

她的眼眶一下就濕潤發酸，吸了吸鼻子問：“母親希望我離開嗎？”

“是的，”王後已經紅了鼻頭落下淚來，“隻要你能活下去并且活的更好，母親願意選擇把你交到一個陌生人手上。”

“那是什麼意思？”

王後已經着手開始替她整理衣物，這件事她想要自己做。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孩子，”王後回頭瞥了她一眼答，“你父親會給你安排一位強壯……可靠的武士，一路上護送你的安全。”

“那我要去哪兒？”她亦步亦趨跟在母親身後追問。

“我和你父親已經談過了，孤山一帶怕也是難再安甯，你可能要往西去。”

“西？那是哪兒？”

“那裡是抗擊魔君的一線陣地，但也是最堅固最頑強的堡壘，如果說人類還有希望在的話那一定是在那，所以……你父親認為你去那裡最安全。”

王後說着手上活兒一刻沒停，眨眼就收拾出了一個小包裹，說完之後還連連歎氣。她就是再天真單純也看得出自己前途未蔔，絲毫不值得高興。

“母親，”她拉住了王後的衣袖委屈道，“我不想離開你跟父親，這裡雖然無聊，但是我想一直呆在這兒。”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孩子，”王後的語速陡然加快，“你在這裡可能……會死！受你父親庇護的貴族百姓們，把最幾個月發生的所有詭異現象，甚至魔王陰影的籠罩，戰争的可能全都歸咎到你頭上，他們要你死！！”

“我本來就活不久，不是嗎？”她說這話的時候口氣相當平靜，仿佛在說别人的事，“所以每活過一天我都很高興。”

王後終于忍不住坐在床上捂着臉哭了起來，她上前抱住王後靠在她箭頭輕聲安慰：“母親，别哭，如果你們希望我離開的話，那我就走好了，您不需要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