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隻是……”瑪戈特看了眼馬車車門說，“隻是那位南妮保姆身體實在太差，請求奧斯卡老爺仁慈處理她的請求。”

“她……她要離開我？”拉萊絲又變得不安起來，瑪戈特趕忙勸慰：“小姐，恕我直言，您不能勉強一位行将就木，滿身病痛的老人，上了年紀的人都不經折騰，南妮可能……可能會死在路上……也說不定。”

“那……你是奧斯卡找來的？”拉萊絲怯怯問，瑪戈特連連點頭：

“是的，我很有經驗，南妮會的我都會，我還能幹更多的活。”

“那你會講故事嗎？”拉萊絲眼底裡升起一絲期待問。

“當然，”瑪戈特想也不想就給了肯定回答，“我會講很多故事，以前我家那位小小姐，睡前都是我給講故事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虛的臉紅一閃而過，小小姐何等身份地位，她可沒有那個資格坐在她的床上給她講故事。

馬車中對話的後半部分，奧斯卡都是在車外聽見的。他當然不可能老那麼趴在車廂裡不動彈，他必須好好負責起車隊的警衛，嚴防任何閑雜人等靠近。這不，他守在車廂門口沒多久，就有個叼着煙鬥的好事大叔湊過來問：“嘿，老哥，你們這是去孤山？這陣仗看起來可了不得，馬車裡是誰家千金啊？”

“與你無關，”奧斯卡一手摁在劍柄上警告道，“退開！”

“哎喲喲，别這麼兇嘛，我隻是好奇，如果是去孤山，一個千金小姐能去幹嘛，難道去談生意？哈哈！”

“滾開！”

奧斯卡惡狠狠地将人一把推開推了個趔趄，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翻個白眼才走開。

圍觀者越來越多，幾乎都圍了個人牆，奧斯卡想不明白光就大戶人家千金出行這種事有什麼好看的，他心裡不詳的預感更強烈了。

“瑪戈特！”他忍無可忍掀開車簾鑽進馬車怒道，“馬上給我滾下來！不然我……”

“奧斯卡，請你安排好可憐的南妮嬷嬷。”拉萊絲神色認真地望着奧斯卡說，“我希望她能回到王宮裡頤養天年。”

“……啊？”

奧斯卡一時沒反應過來。

“小姐的意思，是讓你派人護送南妮嬷嬷回去……她該回的地方，”瑪戈特坐姿端莊，擡着下巴說，“接下來由我負責照顧小姐。”

奧斯卡的震驚全體現在他不知所措轉來轉去的腦袋上，他指着瑪戈特激動道：“小姐！這女的……”

“是長湖鎮鎮長的侍女，我知道。”拉萊絲點着頭淡定說，“是你體諒南妮嬷嬷年老體衰找來的不是嗎？為什麼又讓她走？難道……要在孤山找個女矮人當我的新保姆？”

最後這個問題聽起來很認真，奧斯卡陷入了短暫的錯亂中。

“大人，”一個随從湊近奧斯卡小聲道，“我聽到人群裡有人開始議論拉萊絲公主了。”

奧斯卡心中警鈴大作，他趕快關上車門退出來，指着還賴在地上的南妮吩咐：“找個人帶她回去，該怎麼說她自己清楚。重整隊形，馬上開拔！”

随從點了頭領命而去，奧斯卡放眼望去，果然圍觀人群還在持續增加中，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該說不愧是宮廷禁衛軍，執行起來相當幹脆利落，幾乎是一眨眼就全體上馬，隊列嚴整，随時可以出發。奧斯卡确認一切到位後，跟馬車中跟瑪戈特聊得正高興的拉萊絲交代一聲，也騎上馬命令隊伍開拔動起來。

不是，她倆聊什麼呢聊這麼高興？？

奧斯卡突然想到這麼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他當然不會猜到，馬車裡兩人聊得不是别人，就是他。

“你是怎麼認識奧斯卡的？”拉萊絲早已忘了自己的外貌問題，興沖沖地問瑪戈特。瑪戈特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答：

“哦……奧斯卡他當時……造訪長湖鎮，鎮長讓我……呃，接待他。”

“那是他帶你來河谷邦主城的嗎？”

“是……是啊，當然，不然我怎麼可能……離開鎮長的府邸？”

“哇，”拉萊絲的眼睛亮起了微妙的光，“你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

瑪戈特很想大聲問問這個小姑娘，剛才沒看見奧斯卡怎麼粗暴地想把她弄下馬車的嗎？很快她反應過來，這丫頭怕是情情愛愛的故事聽多了，根本不會在意那種細節。

“不，我隻是個女仆，小姐，負責照顧您的女仆。”瑪戈特無奈笑着說，“不會有主人認為一個奴仆是重要的。”

果然拉萊絲眼裡的光亮立馬黯了下去，不過很快她又有了新的興趣，問：“那你知道奧斯卡長什麼樣嗎？我好好奇啊，可是母親不讓我提要求讓他摘頭盔，說那不禮貌，我還沒見過呢。”

“哪有什麼不禮貌，隻是奧斯卡不願意而已，”瑪戈特聳着肩膀說，“我也沒見過他的臉，也說不是他為什麼死活不肯摘頭盔，有傳言說他毀容了，誰知道呢。”

“天哪……”拉萊絲感慨時長長的雪白睫毛顫抖着，“他真可憐，聽起來那麼年輕。”

“好了小姐，咱們說正事兒，”瑪戈特挑起一邊眉毛說，“所以你們，真的打算去孤山？”

“嗯，”拉萊絲點點頭說，“不過孤山不是最終目的地，我們還要……走好長的路。”

“那你需要保存體力了，小姐，”瑪戈特依舊嚴肅道，“坐馬車也是個體力活，累了乏了一定要和我說一聲。”

于是當奧斯卡實在放心不下，放慢坐騎腳步，掀開車窗簾往裡看去時，正瞧正見着拉萊絲躺在瑪戈特的大腿上，身上裹着毛毯加大衣，睡得還真香。

瑪戈特朝奧斯卡露出了勝利者的得意笑容，奧斯卡立刻回了她一個沒人看得見的白眼，刷地摔下簾子驅馬趕到隊伍前頭去了。

希望我不會後悔，奧斯卡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