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被炸掉後後邊通往皇陵深處的入口暴露無遺。

然而，也隻能看見黑而已。

陵寝大門又高又窄，一如既往的矮人風格，本來裝潢華美，布滿雕飾的門框也被炸了個七七八八，殘缺不全。再往裡看，除了黑還是黑，什麼也辨認不出來。

奧斯卡眯着眼試圖從那一團混沌中看出些什麼來，自不覺越走越近，無意識中已經踩上入口處那一堆亂石頭碎礫，向内部探進頭去。

“小心，”戴因在後頭拍拍他的胳膊說，“現在有傳聞說，聞一聞這些詭異的黑都會立刻被感染。”

“不，其實看一眼就夠感染了。”奧斯卡翻個白眼說，“有什麼照明工具嗎？我也沒想到裡面能這麼黑。”

“拿好。”

戴因還真立刻就遞過來一盞藍色的精緻小燈籠，奧斯卡接過了狐疑問：“這個光照……真的夠？”

“信我，火把再旺，效果跟這個也差不多。”戴因搖搖頭說，“雖說我本人沒有進去過，但僥幸回來的所有人都反映，黑暗實在太濃，就像霧一樣揮之不去，十個火把和一個沒什麼差别，而且容易被消耗掉或者熄滅。這——是精靈做的小玩意兒，就算在十步外的黑暗中也能看到它的藍光，摔落磕碰也不會讓它熄滅。“

奧斯卡眯了眯眼，提起手中精緻的小□□瞧了瞧，突然覺得它很眼熟，戴因還在自顧自解說：“這是第一紀元精靈的傑作，叫費艾諾之燈。到現在的中州，除了洛絲蘿林恐怕就我們這兒有，是正兒八經的古董，具體是怎麼來的現在也是衆說紛纭，管他呢，就當做是……古老的稀奇的友誼的見證吧。“

“我見過。”奧斯卡盯着燈脫口而出。

“那不可能。”戴因也否得幹脆。

“哦……是我看錯了。”奧斯卡反應過來應道。

原來這個叫費艾諾之燈，奧斯卡瞧着手裡小□□心想，當時進入剛多林在密道中行進時，引領的艾倫瑪奇爾提的就是這種小□□。當初他還以為也就是用了一些小技巧讓火焰顔色看起來不一樣罷了，沒想到還是這樣的寶貝。

“走吧。”戴因說着不知從哪兒也掏出個費艾諾之燈舉起來對奧斯卡催道，“我看你武器不離身，那也沒什麼好準備的了。“

剛才注意力一直在陵墓内部和小□□上的奧斯卡，這會兒定睛一看，才發現戴因那厚厚的皮草外套下穿了一整套甲胄，另一隻手上拎着把雙手斧。

給奧斯卡看愣了。

“發什麼呆？”戴因不滿地橫了他一眼說，“你從未進過我們的陵墓，完全不熟悉裡面的狀況，現在還必須面對視野不超過五步遠的困境，難不成還嫌棄起向導了嗎？更何況，我可不隻是個向導。”

……他說的那些麻煩對不死人來說算常規狀況。這意思奧斯卡也不知如何才能妥善表達，才能免得讓這位高傲的矮人王以為自己不樂意他作為同伴共同探險，所以幹脆放棄。

“那……那當然再好不過。”奧斯卡聳聳肩說，“我隻是擔心……你知道，我要負的責任已經很大了。”

“放心，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戴因昂起下巴說，“艾瑞博所有的矮人都知道，你根本不用擔心還要背負我的安危和性命，我的孫子都出世了，就算是有個萬一，我也早有準備。再說，我們矮人自己的問題本來也沒有讓外人處理的道理，要不是實在束手無策，我們甚至都不會讓你知道這些事。”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奧斯卡隻能側身做個請的姿勢：“您先請。”

矮人王昂首挺胸從他跟前走過，踩着碎石堆踏進陵墓内部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要不是他提着那盞費艾諾之燈，奧斯卡總覺得他進去後差點兒被“吞”掉。

好吧，奧斯卡心想，不管怎麼說，有人陪同确實更有底氣了。于是他再瞧了一眼身後寂靜的長廊，矮人們一言不發地望着他們所在方向，幾乎被胡須覆蓋的臉上也很難看出太多表情，隻是此情此景莫名讓人感到凝重。

腦中突然警醒的警鈴告訴他不保持跟近距離，丢失同伴會導緻無法想象的嚴重後果，于是奧斯卡趕忙也進入被濃重“黑霧”充斥的矮人列王陵寝中。

——仿佛是進入另一個世界。

前方戴因還提着燈等他，如果不是這樣，奧斯卡真有種聲音和光亮都被詭異地吸走的錯覺。

還好他曾經幹過獨自一人走完被水淹沒的剛多林密道這種事，這樣令人窒息的壓抑對他來說，還能忍受。

“怎麼了小夥子？”戴因叉着腰笑問，“怕黑？”

“嘁，”奧斯卡走到他扯扯嘴角說，“還差得遠。”然後就拔出佩劍。戴因一見立馬也舉起斧頭緊張問：“有敵人？”

“不，沒有，”奧斯卡挑挑眉說，“就是我的習慣。”

“……”

戴因給了一個極其不快的白眼，才放下斧頭。

奧斯卡幹脆再做個補充：“我要是擡盾，才意味着發現敵人。”

“你擡……好吧。很好。”

奧斯卡明明看到說到“擡”字時戴因滿臉的胡須幾乎豎起來了。

入口過後還是一個冷寂的長廊，兩人腳步聲在其中層層回蕩開，哪怕其實嗓門并不大。

奧斯卡高舉費艾諾之燈照過呈現深深青銅色的牆壁，沒有在牆上看到矮人塑像還真讓他有點兒不習慣。不過這牆上能看到線條清晰且複雜的壁畫，要不是被藤蔓般的痕迹破壞了觀感，奧斯卡覺得應該能從其中讀出一整段曆史故事。

還未行進超過十裡格距離，奧斯卡就看到了屍體，殘肢和散落地上的武器。他跟戴因不約而同地将燈光湊近地面，不管怎麼說，至少避免被屍體絆倒。

“回來的人說殘餘部隊把敵人都阻擊在最後的通道裡，”戴因半蹲下身去查看一個矮人戰士殘缺的屍體時悶聲說，“他們做到了。”

“他們最好做到了，”奧斯卡喘口氣說，“這個通道多長？在這種地方我們無處可避，隻能正面承受攻擊。”

“那就來啊！”戴因揮着斧頭沖黑峻峻的通道深處怒吼道，“正面承受攻擊？這正是矮人最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