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活着嗎！！”

這是矮人王的嗓音，奧斯卡正打算再仔細看看吊墜上面的銘刻，這會兒隻得翻了個白眼站起身，扯開嗓子回應：“還喘氣兒呢！！”

這回答是多麼嚴謹合理啊，不死人雖然不需要呼吸，但是身體卻神奇保持着為人時呼氣胸膛起伏的狀态，這樣在恢複人身的時候隻看外表确實能蒙混過去。

回應完他就拾起項鍊揣進腰帶裡，踢着哐當響的胫甲往下走，一路回到最底層。遠遠就看見戴因坐在索林棺木下方的台階上喘着氣。

“國王陛下，别硬撐了，”奧斯卡自認口氣已經十分懇切，“把山之心往棺椁裡一放，你的任務就完成了，沒有理由繼續待在這裡。”

“小夥子，這是我祖先親族的陵墓，我認為我有必要待，就有必要待，”戴因說着伸手一指棺椁後說，“你以為我沒看見那個大口子？你進去探查過嗎？”

“還沒，”奧斯卡搖搖頭說，“我……決定修整一下再去。”

所謂修整指的當然是坐篝火，别的不說，他絕不會挂着一邊腿上搖來晃去随時都會掉下來的胫甲再去冒險的。

“我剛才真怕你頭一熱就直接進去了，”戴因偏了偏頭說，“那個洞口裡邊——根據我向來準确的直覺，絕不會是個善地，恐怕比這外面更加兇險。”

“所以我誠摯地建議你，就算不立刻折返，也要在這裡等着，别以身犯險了，”奧斯卡突然操起了長輩的口吻語重心長道，“我得請教一件事，我現在該怎麼回去？”

“……你要回去？？”戴因一臉難以置信。

“我得回去找那個篝火，”奧斯卡解釋道，“那樣才能恢複狀态。”

戴因用力呼出口氣搖搖頭說：“行吧行吧，不用和我解釋這個，反正我也聽不懂，更不想費腦子去懂。要是真想繼續，也簡單，就之前那個直搗黃龍的升降梯，可以直接到達最頂端和最底端，之前你見過我怎麼操作了，根據數字等級……哦你不認識我們的文字，總之，我之前已經把速度推到慢的極限，你往相反方向慢慢調就完事兒了。”

“我有第二個計劃。”

“……你又想幹啥？”

“我直接進去，”奧斯卡也指着那黑咕隆咚的洞口說，“如果裡頭有篝火并且我能幸運地活着找到，我就不用再坐那該死的電梯。”

“說話注意點小子，你要稱那為都靈矮人的偉大智慧結晶。”戴因狠狠瞪他一眼說，“而且，聽你的意思，那篝火還不止有一個？？”

“……是啊，”奧斯卡老實承認了，“中土到處都有。”

戴因沉默了一會兒，居然滿臉貨真價實的憂慮又問：“中土是不是快完蛋了？”

奧斯卡嘴角抽了抽，心想這矮人王雖然對這些同奧斯卡一起出現的異象隻知皮毛，卻這麼随口一說就道出了最嚴重的危機。

“那……我怎麼知道，我得調查。”奧斯卡攤了攤手說。

“像你這樣的，還有幾個？”

戴因的眼神是真的關切。

“目前，在中土，我還沒發現第二個。”

“這是好事。”戴因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得出了自己的判斷。

“還有個事兒，”奧斯卡說着從兜裡掏出那個項鍊拿到戴因跟前，問，“你……見過這樣的飾品嗎？或者類似的？”

“不，應該不是矮人做的，”戴因搖搖頭答，臉上居然浮現出某種微妙的嫌棄，“非要說的話，幼年矮人做東西是這樣的手藝水平還說的過去，太簡陋粗糙了，我沒見過，類似的也沒見過。上邊刻的什麼？我看也不像通用語。”

“不是通用語，”奧斯卡歎口氣将那吊墜拿到眼前細看，“但是發音規則可能有相似之處，這刻的是……麻……麻尼……麻奴……西？”

“麻奴西？這名兒夠難聽，還拗口，長湖鎮有方言但也不是這樣的，也許是哪個旮旯裡偏遠人類族群的語言吧。喂！奧斯卡！”

被戴因這麼一吼奧斯卡猛地回過神，手掌合上握緊吊墜說：“你有沒有想過，吊墜可能……是從那裡面來的？”

他面朝戴因右邊，後者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哪個牆上的大破洞。

“那是什麼意思？”戴因眉心擰成疙瘩問，“那堵牆後邊本來就是山體，沒有那樣的洞！絕對沒有！鬼知道裡邊有多大，但不應該有……反正就是不該有個洞！這都是什麼狗屁怪事！”

奧斯卡無言地低頭瞧了瞧手上那半拉吊墜，看來心中僅存的那一點僥幸也沒有了，這東西極大可能就是烏拉席露的産物，這麼說的話，之前布蘭德國王提過的能使人憑空消失的時空裂隙恐怕就在附近。

既然奧斯卡跟戴因已經把墓室都探了個遍，這就說明裂隙應該在那漆黑一片的洞口内部。

奧斯卡更加确定洞裡比戴因以為的要兇險得多。

還有一件事……剛才他思考的時候被戴因打斷了。

麻奴西這個詞兒确實很别扭，他不認為自己念對了。

但到底是怎麼念法不是重點，他在哪裡的記載見過這個名字，寫法也非常眼熟，就在他想多琢磨琢磨時戴因打散了他的注意力。

戴因見奧斯卡又半天不吱聲，不耐煩催道：“怎麼了小老弟，又有什麼想法？有就說，現在交流信息很重要，别藏着掖着。”

“那洞裡你真别去了，”奧斯卡的嗓音比剛才更低沉了，“你就留在這兒，我先進去探探，半小時沒出來你就折返回去，把這裡全部封死，不要再讓任何活物下這個陵墓，以後你的陵寝……恐怕得另行選址了。”

令他意外的是，聽完這老調重彈戴因居然一時沒有說話，隻是皺着那濃到幾乎都要擋到眼睛的眉毛，盯着奧斯卡瞧了片刻。

這是怎麼個意思？

“那你去吧。”戴因的口氣頭一次顯得溫和起來了，“一小時等不到，我就回頭封墓。”

奧斯卡鄭重點點頭，起身正要擡步，突然又被戴因叫住：

“慢着！”戴因伸手喊他，“有個忙，走之前你得搭把手。”

“什麼？”

奧斯卡真想不出這個要強的矮人王這會兒還有什麼要他幫的。

“幫我擡棺蓋，”戴因往上指了指說，“上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