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奧斯卡已經隐隐有感覺，自己的猜測或許成真了。

這隻是一種直覺。

他放輕腳步踏上門口平整的石階，推開虛掩的院門，走向那散發微光的房門，進去之前他想了想，還是先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吧。”門内響起的是一個輕柔悅耳的女聲，奧斯卡楞了一下，還是慢慢推開了門。

這是個縱深長屋頂低的小屋，挂在天花闆上的油燈現在還是未點上的狀态。家具皆是用黑木制成，打磨得锃光瓦亮，桌上櫃子上也擺着不少黃蠟燭。一位有着及腰金黃長發的女人坐在桌邊擺弄着桌上盆養的蓮花。她的腳邊也擺了好幾個這樣的浮着花朵的小瓷盆。一眼望去恍惚中奧斯卡還以為自己見到傳說中的湖中仙女，靜靜立于一片盛放的蓮花之中。

奧斯卡看呆了，半晌沒有動彈。

“你還好吧？”女子站起身問候，接着轉身對裡屋喊道，“老湯姆！你的客人來了！”

湯姆……！湯姆·龐巴迪爾！

奧斯卡回過神來，尴尬地咳了兩聲，畢竟盯着人家的女主人看呆了委實是很失禮的行為，還好戴着頭盔多少遮掩一下。

男人踏着重重的腳步繞過屋子，看來剛剛是在屋後忙活，很快他就打開前門出現在門口。

“哦！奧斯卡！”腳穿長靴蓄着大胡子的男人站在門口伸開雙臂打招呼，“看見你真高興！”

這真是太令人羞愧了，對比之下奧斯卡居然連對方叫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也……很高興。”奧斯卡走上前去抱了抱大叔，身後的女人微笑着說“我去給你們做點兒點心”然後繞過他們走到屋外去了。

“為什麼做點心要去外面？”奧斯卡直起身望着女人纖細的背影問。

“哦，金莓她很熱衷于用花做吃食，味道的确挺不錯，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湯姆朝他眨眨眼主動走向屋裡，開始動手收拾被那個叫金莓的女人擺了一桌的花花草草。

“金莓？”奧斯卡看了眼屋外問，“是你的……”

“唔，我的夫人，”湯姆一邊謹慎地收拾那些水生盆栽一邊回答，“我早先對她說過，我在忙的時候幫我招呼一下客人，剛剛我才把屋後那水井給通了，呼，前陣子那場大雨還真是給我帶了不少麻煩。“

奧斯卡心裡一陣失望，看兩人外貌他還以為金莓是湯姆的妹妹……或者侄女，什麼的。

就是因為這樣平實地氣的姿态，奧斯卡很難把這個大叔跟什麼神明之類聯系在一起，雖然他清楚他能耐非同一般，但始終潛意識中把他當做某個預知能力很強，或者擁有千裡眼這種技能的法師，能夠與自然萬物通靈……之類的存在，他也說不好，畢竟他過去跟法師們沒什麼交情。

“聽你的意思……你早就料到我要來？”奧斯卡指了指門外說，“那些樹也不再攻擊我了，甚至主動讓路，難道都是……”

“哦，他們對我來說很好說話，”湯姆攤着手笑道，“我的确知道你要來，可惜最近太忙，河水泛濫也讓金莓很頭疼，招待多有不周，請見諒啊。”

“不不不，你太客氣了，”奧斯卡擺着手說，“這麼說來你知道我的篝火……呃，就是那篝火是怎麼回事了？我隻是坐在篝火邊思考思考有關老林子和你的事情，一晃神就來到這裡。”

等下，河水泛濫跟金莓有什麼關系？

“不，我不知道。”湯姆·龐巴迪爾果斷否認了奧斯卡的說法，指着桌邊帶靠背的圓凳說，“坐吧，咱們邊聊邊等着金莓的小點心。”

奧斯卡雖然一腦袋問号但還是照做，湯姆·龐巴迪爾将雙手交叉起來放在桌面上問：“所以，你剛才說的篝火是怎麼回事？你并不是走……或者騎馬來到這裡的？”

“不，那是瞬移，是傳送！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我能，我能，”湯姆将手壓了壓說，“之前篝火并沒有這種能力？”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篝火的能力，”奧斯卡一隻手扶着頭苦惱道，“我又試了一次就沒有反應了，如果真是篝火突然變出了其他功效……也不是第一次了，在這裡篝火似乎一直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冷靜一下，也許不是壞事呢？說實話，這所謂的篝火，我也沒法比你更明白，瞧，好多事我還得詢問你。”

“算了，回頭我再試試，”奧斯卡心裡有了計較，立刻換個話題說，“你要問我什麼？”

“當然是詢問你冒險如何啦？”湯姆笑得像個孩子，“你一定已經走過了中土的很多地方吧？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新發現嗎？”

當然去過很多地方了，奧斯卡腹诽，連現如今已經不存在的地方也去了呢。

于是奧斯卡把自己上次和湯姆分别後經曆的一切一五一十說來，期間金莓端上來自釀的花茶，奧斯卡才遲鈍地表示自己什麼也吃不了，女主人根本不必費心準備。金莓聽了倒絲毫沒有介意，接着表示自己還要去河邊看一看情形，就離開了屋子。

奧斯卡見她離去忍不住問湯姆：“你……不擔心她一人在森林裡有什麼不測嗎？”

“怎麼會？”湯姆哈哈笑了，“這裡的萬物生靈皆認我為主，大河更是金莓的慈父，這片土地上不會有任何東西能夠傷到他。”

“那……還真是了不得。”

我要收回前言，奧斯卡心想，這是一家子神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