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活的嗎？”他沖吉姆利喊道，後者一臉意欲作嘔的表情喊：“臭死了！我不知道！這種臭味真是聞所未聞！”

呃……也可能是有人故意用了什麼手段把這裡弄得這麼臭吧，奧斯卡心想，就在他要說出猜想時他突然反應過來，為甚麼突然感覺周圍亮了很多？

三人不約而同轉過身去，月光從傾塌的破屋上方傾瀉而下，再遠處就是鏡面一般白得刺眼的湖面和——曲折的棧道，遠處水煙中模糊的建築物。

那就是……瑪戈特提到的大房子，奧斯卡心想，之前這裡的建築密度太高了，而且明顯大部分都是違規高度，住戶自己瞎蓋導緻樓房高到搖搖欲墜，高高低低的小樓擁擠得像是庫房堆積的貨物，自然這廢屋兩側也是如此，本來奧斯卡還以為這屋子後頭還是層層疊疊的民居，沒想到屋一榻就豁然開朗了。

“哎。”吉姆利拄着斧頭挑挑眉說，“用這種方式打開通道是我沒想到的。”

“我也是。”奧斯卡聳聳肩說，“看來不需要活人了。”

說完轉身踩斷了一個在他腳邊呻吟的受傷歹徒的脖頸。

這回除了他們仨，可算徹底安靜了。

吉姆利急性子率先三步并作兩步登上坍塌的房頂，動作出人意料的敏捷，奧斯卡也跟着踩上廢墟，轉頭還拉了湯姆森一把，也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湯姆森剛剛踩上房梁，隻聽撲通一聲吉姆利嗷地掉進前方僅剩的沒榻的一片屋頂，湯姆森要上前被奧斯卡伸手攔住，果然幾秒鐘後吉姆利陷落的那一小片屋梁也榻了個七七八八。吉姆利沾滿灰塵的毛蓬蓬的腦袋露了出來，朝着兩個人類啞着嗓門喊：“拉我一把！我可不想被這樣射死！”

湯姆森搖搖頭走上前去，小心踩住房梁伸手拉住吉姆利笑道：“别緊張，這裡離敵人大本營還有段距離，他們暫時還沒有動靜。”

“那可怪了，”吉姆利一邊揣着粗氣一邊費勁兒地爬上來說，“那孫子不是發射信号彈了嗎？我還以為馬上會來千軍萬馬呢！”

“誇張了，畢竟他們隻是幫派而已。”湯姆森拉起吉姆利後轉頭望着月光蕩漾的湖面說，“不過我也奇怪，他們怎麼這麼安靜？”

奧斯卡謹慎踩着木條跟斷柱往前走了兩步猜測道：“這個地方易守難攻，敵人一頭紮進來未必占得了好處，應該是已經在湖上嚴陣以待了。”

“那……”

“那沒什麼好說的了，”奧斯卡呼出一口氣抖了抖手上的假文件打斷了湯姆森，“我該幹活了。”

吉姆利和湯姆森的視線齊刷刷落在奧斯卡身上，後者微微一笑道：“你們在看得見的地方等一個小時，如果沒人來給你們放吊橋，你們立刻回去組織防衛吧，我的失敗肯定招緻對方報複，你們要有準備。如果我來給你們開道了，就大大方方進來。”

“嗯，”吉姆利抱着斧頭煞有介事點點頭說，“這計劃簡單易懂。”

“我走之後……”

“放心！”吉姆利伸手打斷他，“不管接下來來幾個不怕死的，我全給剁了，小意思。”

湯姆森思慮良久還是開口了，表情似笑非笑，有些複雜：“雖然交代得已經夠多了，但有個事兒我一直等你提，你不說隻能我開口問了：你做這些，不會不求回報吧？”

“我以為不需要說，”奧斯卡勾勾嘴角說，“其實——很簡單，如果事成，你不能再繼續追究我們的在此事中的責任，不得再以任何方式打擾我們的生活，事實上，我希望完事之後你當作從未見過我這個人最好。”

“你們，”湯姆森迷了眼低聲道，“你跟瑪戈特。”

奧斯卡沒有回複，吉姆利用力退了下奧斯卡的腰催：“你們還有啥計劃我不知道的嗎！”

“不，沒有，”奧斯卡轉身搖搖頭說，“我先走了，你們自己小心。”

之後奧斯卡便不再廢話，卷起假文件跨開步子跳過搖搖欲墜的廢物殘墟，跳到下方地面上，沿着延伸出去的棧道走了幾步，轉個彎就看不見了。

湯姆森望着奧斯卡離去的方向兩手叉腰感慨：“沒想到這麼重要的事，居然交給我認為的頭号要犯去完成，真是世事無常。”

吉姆利立馬擡頭問：“喂，你會信守承諾的吧？”

湯姆森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應：“我要不是守諾，到時候他怕是連我也殺，我一點也不懷疑這個可能。但是那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呃……不可能？”吉姆利一副腦筋打結的糾結樣，“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相信你嘴裡這位頭号要犯的品行了啊？”

“這與品行無關，與你有關，吉姆利。”湯姆森的口吻非常淡定。

“啊……？”

“你親自出馬，如此積極促成這次怪異的合作，一是為了幫我，二也是為了免得讓矮人王為難吧。這個奧斯卡跟他并肩戰鬥解決危機，是你們埃瑞波的大功臣，這是我請求你幫助之前不知道的情況，而且目前為止一切都是我的推理，證據确實還不足，我将他定為嫌疑人要求矮人配合抓捕，豈不是讓你們的王恩将仇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戴因王應該是打算暫時把奧斯卡控制起來，不管奧斯卡是不是犯人，他都會想辦法找到證據，沒證據就作假證，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強行了結保住奧斯卡。可這樣又會陷他于不義，這可是明目張膽的包庇罪惡啊。”

“啊……所以哪裡與我有關？”

看吉姆利的迷茫樣子他明明沒聽懂幾個字，湯姆森無奈搖搖頭笑道：“但是你親自作保，甚至陪同其以身犯險，加上剛才那個奧斯卡确實救了我，如果他真把蛇青藤總部端了，對我來說是天大的人情了，再考慮到咱倆的交情，我再不依不撓豈不是厚顔無恥了？當然必須罷手讓事情過去了。”

“可你講了這麼多，還是不相信奧斯卡啊。”

湯姆森摁了摁額角，這矮人的腦回路有時候真的用邏輯講不通，他需要換個辦法。

“好吧，我這麼跟你說，現在已經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了，好嗎？”湯姆森比劃着焦躁道，“直接說結論吧，奧斯卡跟瑪戈特這倆湊在一塊，不是罪犯就是包庇罪犯，這倆罪名他們其中一人至少占其一，在成功自證清白之前這種嫌疑是洗脫不了的。就算是奧斯卡真把總部給端了也沒法洗脫，隻能說我看在人情份兒上作罷不追究。但是真相仍然沒有大白。”

吉姆利生動形象地展示了什麼叫吹胡子瞪眼：“我操，湯姆森，我說你腦子是不是哪裡不對，真什麼相啊，蛇青藤都沒了還要啥真相？不過你有句話說的沒錯，你要是還逼逼賴賴，那你就是跟我過不去！”

湯姆森把胳膊一展也拔高音量：“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我這人就是這樣！眼看結果唾手可得，但是隻能讓之前努力付諸東流，你不懂！但是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棄追查，隻要奧斯卡能成功！”

吉姆利嗓門更大了：“那好！你說！奧斯卡他們怎麼樣才能自證清白？”

“簡單！隻要真正的犯人站出來，說明一切，隻要……算了，等奧斯卡好消息吧，如果他真把敵人消滅幹淨了，那棟别墅裡肯定能找到很多證據。”

吉姆利把一把斧頭扛在肩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