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瑞安二話不說跑去馬車後邊,奧斯卡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心裡突然五味雜陳。
找合适的柴火棍花的時間倒不多,沒多時貝瑞安就拎着兩根枯樹棍向他走來,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走路腳步都輕快很多。
奧斯卡接過其中一根木棍,回頭看看營地衆人,招招手示意貝瑞安跟他走,這裡一馬平川沒有任何自然遮擋物,他倆繞到馬車另一邊,奧斯卡認為這很有必要。
對貝瑞安來說很有必要。
“所以,”奧斯卡看着有些局促的貝瑞安問,“你能用弓箭,近戰兵器呢?學過嗎?”
貝瑞安用力點頭。
“你們似乎更青睐刀。”
貝瑞安使勁兒搖頭。
“算了,管你用什麼,我還是對劍更有心得。”奧斯卡兩手叉腰說,“所以你算有點兒基礎,好吧,讓我看看你會什麼。”
奧斯卡讓貝瑞安就用那柄“木劍”演示一下過去學過的所有近戰兵器的技法,貝瑞安看起來有點兒放不開手腳,不過奧斯卡也習慣他這樣了。
結果就是,貝瑞安展示的基礎揮擊技巧和身法站位很……混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系不同,甚至種族不同的關系,反正奧斯卡看半天也沒法給出個确切結論——這到底是劍法還是刀法。當然也有可能因為貝瑞安之前完全是無頭蒼蠅一樣亂學,沒有任何章法,如果他是個武術方面的天才當然可能在自由搏擊中發明自己的流派,很顯然,貝瑞安不是這種人——精。
“呃……有點問題,”奧斯卡等貝瑞安放下木棍時發表了點看法,“不是,問題很多,我記得你母親對你管制很嚴,因為怕你受傷?那我大概明白了,過去的事兒不要再提,至少你知道怎麼揮擊——雖然姿勢差點兒意思,隻要你不是太蠢,糾正也不難。唉,”說到這裡奧斯卡突然歎口氣感慨,“我必須跟你說實話,招式我都想起來了,但問題是,我幾乎沒用它們實戰過,别問我為什麼,你之所以會覺得我很強……那是因為,我是某些人眼裡的‘怪物’,所以我戰鬥的方式你别學,别把我當成……目标之類的,你做不到,不管你是精靈還是别的什麼,我讓你學什麼就學什麼,今後你要是被誰揍了惹了禍,别說是我教的,聽懂了嗎?”
貝瑞安微微睜大眼,點點頭。
“發誓。”奧斯卡豎起一根手指表情很嚴肅。
于是貝瑞安朝天亮出手掌,把眼睛瞪得更大了,奧斯卡忍住笑擺擺手說:“夠了夠了,我要說的不多,隻有這些,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那個動作應該怎麼做嗎?就那樣照做給我揮五十下。”
貝瑞安不瞪眼了,而是眉心擰成疙瘩。
“我沒說現在,”奧斯卡回頭看了眼身後說,“你什麼時候能進食并且吃飽了再說吧,頂着寒風讓一個饑腸辘辘的精來訓練恐怕也看不出什麼成效。你是沒衣服了嗎?有就穿上,從今日起停止任何自虐行為。”
貝瑞安呆了一會兒,使勁兒點頭表示贊同,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哦,對了,從此以後你也不用做别的了,除了打獵,你最好把吃喝拉撒之外所有的時間都花在練習上,你應該心裡有數吧,我們可是在跟魔鬼賽跑。”
除了點頭貝瑞安也沒法給出更多表示了,奧斯卡呼出口氣,比劃了一下說:“你想幹嘛就幹嘛去吧,你現在需要多休息保存體力。”
對貝瑞安的話說完了,他也聽話地去休息,現在拉萊絲也能在有旁人看護的前提下跟他交流,煩惱再次落到奧斯卡身上。他從來沒當過老師,或者類似的角色,他也不覺得自己能當。一個對即将要教授的劍法毫無實戰經驗的老師?正常人都不會想要的吧。可問題是貝瑞安身上的問題嚴重到不允許他再磨磨唧唧地做決定了。
所以貝瑞安無所事事的時候他自己得一遍遍練習每一個架勢每一個招式,可每次花費大量時間演練過好幾輪後他還是感到無力。
這都是空架子,隻會擺姿勢是不會有進步的,他總是這樣對自己說,我得找個人練練。
然而現在環顧四周,連這樣的人都沒有。
所以他也很焦慮。
隊伍如計劃中安排一路南下,沿着安度因河向金鸢尾沼地前進。在進入沼地之前偶爾能抓到探出洞的土撥鼠就不錯了,人和馬的生存條件都越發艱難,馬草見底了,食物隻剩一點幹糧,說實在的都不怎麼可口美味,貝瑞安已經盡力了也保證不了每天都有新鮮野味。這還是在隊伍裡一人一精水米不進的情況下。矮人們很快意識到這種情況,很快商量好了嚴格控制口糧省下給拉萊斯,至于奧德溫,她本來就吃的很少所以可以忽略不計。
南下的第三天裡貝瑞安歡天喜地地從遠處拎着隻幼鼠跑回來,這回他自己也放開肚皮吃了一頓,但是,仍然無法開口說法。
也許,奧斯卡心想,最壞的可能是,那位有能力讓他一瞬間恢複完全的神秘人士,認為發聲器官的傷不治愈也不影響貝瑞安活下去,所以,就這樣了。
前往金鸢尾沼地的路途可不算近,他們有足夠的時間證明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