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再次張開他嫌棄無比的獸人弓瞄向活屍戰士,雖然弓術差點兒,但移動這麼遲緩的大塊頭目标,預判也不是難事。
嗖一聲破空輕響,奧斯卡眯起眼盯住目标,看清了羽箭打在活屍戰士的肩甲上偏開箭頭穿過披風從破布上戳出來。
活屍停下腳步,張着黑洞洞的嘴向對岸轉過頭來,奧斯卡似乎能感覺到對方視線落到自己身上。
莫名緊張。
隻聽活屍扭曲的嘴裡發出沙啞的低吼筆直朝奧斯卡沖來,竟讓奧斯卡不由自主後退半步,當然踩進水裡瞬間活屍還是刹住腳沒有繼續向前,就像先前被那些獸人“調戲”一樣伸着脖子低吼,奧斯卡果斷再擡手射出一箭,這回是擦着頭冠射出去,不過也足夠了。
他一邊回頭看一邊奔跑起來,大高個兒活屍咆哮着沿河追來,那雙長腿跑動起來有種野蠻原始的壓迫感。很快奧斯卡就開始專注腳下全力飛奔,這段距離在這種情況下突然變成一眨眼就完成的路程,好在暫時還沒有獸人發現情況異常而走出廢墟。奧斯卡還能聽見隔岸風風火火的沉重腳步正在逼近,雖說之前情況緊急,但至少他注意到獸人臨時做的粗糙絞盤被釘在現在挂着死屍的那棵樹上,并且繩索另一頭拉到了哨兵所在的高處,于是他直奔絞盤而去舉劍砍斷連接高處的繩索,在其繃斷瞬間及時拉住,用力拽着繩子轉起絞盤。很快奧斯卡就聽見嘩啦水聲,循聲望去隻看見不遠處水面上蕩起一圈飄來蕩去的白沫。
所謂潛橋奧斯卡也知道,在過來中土之前他就見識過,部隊行軍打戰為防敵人破壞把橋鋪設在水下,兩端用各種手段掩蓋起來融入環境,實際上橋面離水面很近,走上去最多淹沒小腿,隻要造得穩走得穩就不會有風險。獸人的潛橋還多了個升起一段橋頭的裝置,不知本來就是這樣設計的還是出于害怕活屍戰士的恐懼,奧斯卡現在沒有時間細細追究,他果斷把匕首釘在樹幹上再把繩索繞幾圈纏在上頭粗暴卷了個死結,然後朝潛橋跑去。
河面還留着部分激蕩的白沫,奧斯卡隻能以這為标識,做了個深呼吸然後踩下去。
說實在的一腳踩進水中時他心裡實在慌得厲害,但果真,右腿陷進水裡站穩後水面也才淹過小腿,他瞥了眼對岸發現一時不見活屍戰士的身影,立刻加快腳步踩着水過橋面,剛上岸往右望就發現活屍戰士晃晃悠悠的背影。
奧斯卡看了眼手上的獸人弓,幹脆快跑幾步直接振臂把弓砸在活屍戰士後腦勺上,大聲喊:“嘿!我在這兒!”
活屍戰士立馬轉身,不需要什麼鋪墊和醞釀徑直朝奧斯卡猛沖過來,那模樣與其說是個戰士不如更像張嘴吃人的猛獸。奧斯卡轉身撒腿就跑,雖然心裡慌的一批但沒忘了提醒自己,務必要将活屍戰士引到正确的道路上,要避免他像過去他見過的沒腦子的敵人,隔着個懸崖拐角筆直沖過來砍他然後失足摔死。
……有點難度啊!
奧斯卡強迫自己回頭看去,身體幾乎是下意識做出反應低頭躲過瞄準他頭肩掃過來的長劍,或者,大劍,一瞬間有種心髒驟停的錯覺。
腿長就是快啊,他腹诽完沒有遲疑立馬朝潛橋翻滾過去,灌了一大口透心涼起身定睛一看自己居然差幾寸就要一頭滾進水裡了。
啪地水聲脆響在他身後,奧斯卡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絕對是活屍戰士一劍劈進水裡劈空了。他滿腦子都是快逃快逃,擡眼瞧着對岸廢墟方向幾個獸人哇哇喊着手持兵刃沖了過來。
還敢更倒黴點嗎?
奧斯卡不得不先往前跑幾步,畢竟比起面前的他覺得背後的更恐怖。眼看左邊活屍戰士啞聲咆哮着再舉劍砍來,右邊獸人也踏上潛橋,奧斯卡心一橫毫無必要地屏住氣息,縱身跳進冰冷的金鸢尾河裡。
這感覺,怎一個酸爽能形容。
就比上回拜魯邦達爾所賜摔進冰河裡差點兒吧,徹骨寒水從盔甲縫隙孔洞中轉眼間滲透湧入将他浸了個透,他在水裡胡亂蹬腿撲騰,感到自己在無可挽救地下沉,那當然了,穿成這樣就算是會遊泳都夠嗆。
媽的,他異常冷靜地在心裡罵這奇妙的命運,我還真就跟中土的水過不去了,不管是幾千年前的還是現在的。
難道就要這樣死在河裡了嗎?淹淹不死,但凍死可以。
凍死之後呢?我會複活在哪個篝火?哦淦,我會回到河谷邦。
想到這一點真正的絕望才把奧斯卡淹沒,他又哭又笑,或者說此時此刻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苦笑,然後他感到自己腳底觸到軟趴趴的河床,索性閉上眼等死。
唉,玩脫了。他在内心如此歎道。完全放棄治療。
突然——有什麼猛地拽起他無力的胳膊往上奮力拖拽。
奧斯卡第一反應是這河裡是不是有鳄魚之類的大型水生物,自己馬上要被撕碎了,然而那股拽起他胳膊的無名力量隻是努力将他往水面上帶,感覺不到什麼敵意,奧斯卡在冰水裡艱難睜開發麻的眼皮,轉了轉腦袋,終于确定是什麼在拖拽他。
或者說,救他。
那不是什麼水生生物更不是什麼怪物,很明顯,那是個人,是個身量高挑四肢颀長的男人。他正在嘗試帶他遊上水面,光是看動作就很吃力,但也能瞧出他水性極佳,且力大無窮。
不然怎麼能做到把一個層層武裝的男人從水裡硬生生撈起來這種聽起來就很困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