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實在是太好奇了。
奧斯卡小心翼翼伸出左腿去,盡量不要讓身上甲胄發出任何聲音,隻需要縮短這一點距離,他就能聽到咕噜到底在塔藍另一邊阿拉貢門口叨叨什麼了。
“是的,寶貝兒,我們明白,我們明白的,可是那些臭精靈肯定在暗中盯着,他們的箭頭好可怕,你不怕嗎寶貝兒?嗯嗯,這就對了,現在暫時,不能動手,這裡不方便,不合适……等離開這個叫人作嘔的地方,遠一點,再遠一點,周圍沒有這麼多眼睛盯着的時候……對,就在那個時候,我們肯定有機會……當然當然!那是我們的寶貝兒,我們絕對不會放棄的!寶貝兒在我們這兒呆了五百年!五百年!我們都舍不得把漂亮的小寶貝戴在手指上……都怪那個該死的飛賊!可惡!詛咒他……!”
“我要是你我就小點聲,”奧斯卡施施然從樹幹後的陰影裡走出來說,順帶瞥了眼小窗子,“雖然,他看起來睡得很死。”
看咕噜那副模樣似乎是硬生生把尖叫咽回喉嚨裡,然後整個迅速縮成一團,那胳膊長得居然能抱着蜷曲膝蓋的同時還能攥住另一側胳膊,果然骨骼清奇。
“這個鐵殼子要對我們怎麼樣?”咕噜死死抱着自己哆嗦着自問自答,“他會把我們劈成兩半,撕成肉片嗎?就像河岸上那些又髒又臭的大狗……我們應該呼救嗎?寶貝兒!救救我們!”
這麼抱成一團後本來就沒比家養看門狗大多少的咕噜像個剝了殼的巨蛋,奧斯卡放慢動作靠近它,感覺自己像在接近一隻受驚的野貓,當然,這兩者從外表上實在無法相比。
他半蹲在咕噜跟前,咕噜始終背對奧斯卡抱着頭縮着腿,像是要把自己融進樹幹裡,奧斯卡決定開門見山:“你說的寶貝兒……是什麼?能告訴我嗎?”
咕噜還是沒有回頭,隻是稍微側了臉繼續自顧自念叨:“這個鐵殼人在跟我們打聽寶貝?不,不,那不是他能知道的事,我們不可以說出去,不可以!”
行吧,還算有點兒心眼子。奧斯卡也沒指望事情一帆風順,于是又挪了半步湊得更近了點,繼續嘗試:“我為什麼不能知道?大步佬知道,對嗎?否則他不會去抓你。”
咕噜發出一串不知是哭是笑的怪聲,壓着嗓子幽幽開腔:“寶貝兒~寶貝兒~你可真招人愛~又來了個壞東西~想要得到你~哈哈……咳咳咳哈哈……”
奧斯卡可算知道為什麼阿拉貢說跟這家夥交流完全就是浪費時間精力,他把心頭的暴躁強行壓下,換個方式探問:“你的寶貝兒,是不是在安度因河發現的?或者附近?”
咕噜突然繃直背脊,呆了一會兒,也隻是一會兒而已,很快它又把自己蜷得更緊,竟然開始唱小曲:“河水河水……它真涼……就像今天咱們……空空如也小肚皮……”
冷靜,冷靜,奧斯卡摁了摁眉心告訴自己,它對安度因河有反應,說明有戲,說明自己猜測所料不差,應該就是那個。
于是他決定堅持直來直去的宗旨問道:“你的寶貝兒是個戒指吧?嗯?”
沒成想這一次咕噜猛地扭過頭來,沖着奧斯卡露出滿嘴參差不齊的黑牙,瞪圓那雙本來就大得畸形的眼睛,喉嚨裡擠出嘶啞幹澀的低吼:“不關你的事!走開!滾開!”
奧斯卡趕緊回頭,确認背後空空如也後,他伸手輕而易舉掐住咕噜那沒他手腕粗的小脖子,後者立馬張大嘴吐出舌頭滿臉驚恐卻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奧斯卡見它眼神已經把情緒暴露無遺,于是稍微放松了點手指的力道,故作兇惡道:“你隻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能松開束縛放你走,沒必要打擾别人睡覺,你說呢?”
咕噜用力眨眨眼,奧斯卡這才松開它的脖子,但并沒有收手。
很好,這小怪物明白了眼下的處境,即便喉嚨已經逃離了足以緻死的壓力,也沒有趁機大喊大叫,而隻是瞪着那雙玻璃球似的大眼珠子瞅着奧斯卡。
“很好,”奧斯卡滿意地勾起嘴角說,“接下來我問話你隻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夠了,明白了嗎?”
咕噜頭如搗蒜,奧斯卡這才收回手,換條腿半蹲着問:“你的寶貝兒是枚金戒指嗎?”
咕噜點點頭。
“你是五百年前從安度因河裡找到的嗎?”
咕噜那對球似的大眼珠子仍舊充滿無辜,它遲疑片刻,點點頭。
“所以現在寶貝兒是丢了?被偷了?被飛賊?”
咕噜的大眼珠子難掩歲月抹不去的痛心疾首,連點頭的節奏都帶上幾分悲怆的意味。
說真的奧斯卡總覺得自己還有一肚子問題要問,但這樣偷偷摸摸地恐吓威脅别人的“寵物”總讓他心裡惴惴不安,要深入了解繼續問下去滿足自己的全部好奇心的話,咕噜隻搖頭點頭是絕對不夠的,而且還得預留出更多的時間給咕噜講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五百年呢,怎麼着也短不了吧,現在這個時間是不是不太适合開故事會?
算了。
奧斯卡腦子裡有個冷淡的聲音把還想繼續問話的奧斯卡勸住了,于是他繃着個臉站起身,咕噜立馬撲過來拽住奧斯卡的罩袍下擺急吼吼提醒:“喂!你快把我們松開!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個破地方!我們、咱們……說好的!我們已經點過頭了!”
“急着去找你寶貝是吧?”奧斯卡冷漠地俯視咕噜扒拉他的兩隻髒手,撇撇嘴說,“勸你老實點别搞事,争取活着見到心愛的小戒指。”
“啧啧,”話音剛落奧斯卡背後傳來熟悉的嗓音,“壞得很啊奧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