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皺起一邊眉毛說：“深淵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産物，它和中土格格不入，就算暫時滲入，也一定可以捅過阻隔渠道徹底隔絕。”

“你……很有信心啊。”

“因為有人和我說過，這兩個世界，就像原本兩不相幹的雞蛋撞在一起破裂相融，但跟現實不同的是這個過程是可逆的。”

“是誰跟你這樣言之鑿鑿的？”

“湯姆·龐巴迪爾，您知道這位嗎？”

“居然是……那位嗎！”凱勒博恩的反應比奧斯卡以為的要大得多，他瞪大眼激動道，“既然如此，那就肯定沒錯！還有救！”

“……原來真考慮到世界末日了啊。”

凱勒博恩咳了兩聲，繃住臉繼續道：“假設最惡劣的情況也算是對當下産生刺激的動力，現在我更加認為問題不容樂觀了，你願意抽出時間跟我仔細說說孤山是怎麼回事嗎？”

奧斯卡猶豫了一會兒，孤山那群矮人絕對不願意讓自家陵寝出問題的事透露給精靈知道，可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能劃歸為矮人内政了。

“可以。”他幹脆答應，“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奧斯卡發現自己的表達能力真的有了質的提升，所謂的提升指的不是辭藻更加華麗，言語多麼優美，而是不帶半個字廢話地說明清楚狀況，他做到了。

凱勒博恩的眉心擰成疙瘩，一直保持的風度翩翩的完美微笑看來暫時是看不到了。

“……果然很嚴重。”他捏着下巴盯着地面憂心忡忡道，“矮人的做法其實沒什麼用處，因為那樣是無法抵擋深淵的，我沒說錯吧？”

“就我目前的了解來看，沒有任何東西能有效阻擋深淵，它比風比水還要麻煩，根本不講道理。所以我建議孤山矮人暫時棄城遷移，不過反而引起了強烈不滿……”

“該說不愧是矮人嗎？他們為了收複莫瑞亞也是前赴後繼，不計代價，誓與故□□存亡，唉。”凱勒博恩搖搖頭，擡頭時看起來竟然像是蒼老了幾歲，“居然一點辦法都沒有……這麼說來，在你原本所處的世界，就算過了幾千年人們也還是沒明白無名英雄扼止深淵的原理嗎？”

奧斯卡沉默了片刻，搖搖頭。

号稱深淵之父的馬努斯都涼透了，烏拉席露也無法重建，永遠淪為廢墟，千百年無人敢踏足，仍是所有活物的禁區，深淵洞穴的入口再也尋覓不見，應該是被某種手段封印起來了，可不就是問題沒徹底解決嗎？

“這個問題先擱置吧，在這裡想破腦袋也不會有進展。”凱勒博恩直起背果斷道，“還有不少疑點，比如座狼群怎麼會從莫瑞亞跑出來？那裡的矮人是不是兇多吉少？座狼到底是被誰驅使？那人是不是就在莫瑞亞裡？問題太多了，必須——”

“進去調查。”奧斯卡和凱勒博恩異口同聲給出論斷。

話說完，一人一精詭異地沉默了片刻，凱勒博恩先開口了：“這次的談話先到此為止，你該去見見你的小姐了。”

很突然，但是的确是好主意！奧斯卡立馬精神起來站起身迫不及待催促：“那快帶路吧。”

凱勒博恩非常體諒他的心情，這就喊來個會些通用語的精靈為他帶路，好在精靈步伐輕盈，不然奧斯卡一路飛快緊趕慢趕怕是帶路人都追不上。

沿着來路回到地面後奧斯卡沿着條彎彎曲曲的小徑走了一段，路邊一棵枝幹彎曲仿佛伸手迎向小路的樹讓奧斯卡忍不住多看兩眼，這樹甚至比奧斯卡還矮些，樹葉小巧玲珑，都是純粹的鏽紅色，奧斯卡甚至産生了将來要是有個定居之處可以把這棵樹移栽過去的想法。

定居之處……

奧斯卡發現自己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之前跟羅瑞恩領主的談話過程中談及兩個世界的融合過程是可逆的，如果能逆回去當然是好事，但……到了那種時候，自己會怎樣？

回去原來的世界嗎？

奧斯卡就如此突然地發現，自己居然對曾經讓自己絕望到生無可戀的那條路……充滿了幹勁！

是的，如果還能給他繼續未竟之業的機會，回去北方不死院，他會懷着能再奮鬥五十年的熱情踏上前往羅德蘭朝聖尋求救世之道，對于這一點他毫不懷疑。

……太神奇了，曾經隻想一死了之的自己現在居然産生了比當初作為不死人離開家鄉時更充沛的動力，仔細想來原因到也不複雜——他隻是堅信日漸凋零的那個世界，也能被拯救成為像中土這樣的好地方。明明還不知道具體該如何做，甚至不清楚下一步該往哪兒踏，隻是被展示了無比真實的未來圖景，他就願意為之竭盡全力。

“奧斯卡！”

一聲尖叫猛然把奧斯卡拉回現實，他擡頭循聲望去，乍一眼還以為是隻白毛獅子狗全速朝他狂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