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至少該給他個稱呼。”凱勒博恩苦笑道,“在你家鄉,怎麼稱呼那東西?”
“魔鬼。”奧斯卡聳聳肩說,“應該是同一種東西。”
“你剛才說拉萊絲是最先被影響的,那是什麼意思?”蓋拉德麗爾又問。
“她,呃,其實是她父親。”奧斯卡糾結了一小會兒還是決定全招了,因為他有種直覺,秘密在這位夫人面前根本無處遁形,“拉萊絲剛出生的時候被禦醫判斷為過于虛弱,很難存活,加上她是……從未出現過的白化病症,所以……”
“所以河谷邦的國王深信不疑,絕望之下向魔鬼祈禱?”蓋拉德麗爾接話,“難怪那個小女孩毫發無傷,就算有老保姆保護,她也不至于連害怕都不知道。”
“怎麼說?”奧斯卡皺眉問。
“那女孩兒根本不知道恐懼為何物。”蓋拉德麗爾抱着胳膊又開始踱步,“據說馬被射中後馬車滾了三圈撞上瑁珑樹,當我問起當時情況,拉萊絲甚至有些興奮,根本看不出這個意外對她有什麼影響。就算我對人類孩童了解有限,這也無法用天真無邪來形容。所以那個魔鬼給了拉萊絲什麼異能?”
“沒什麼……我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異能。”奧斯卡聳聳肩說,“她不會受傷,恐怕把她扔進海底她能活到餓死。”
領主夫婦又對視一眼,凱勒博恩問:“代價是什麼?”
“河谷邦的……呃,氣運,”奧斯卡撇撇嘴說,“公主降生那幾年,河谷邦幾乎天災不斷,民不聊生,連王宮裡都挨過餓,後來國王意識到問題,拿自己作為替換與魔鬼達成了新的交易,迫于輿論壓力,不得不宣稱和公主斷絕關系,謊稱已經把她放逐,實際上隻是藏了起來。”
“等等,自己作為替換?”凱勒博恩突然抓住了重點。
“是啊,就是我說的,用自己的靈魂替換河谷邦作為代價,顯然魔鬼對靈魂更感興趣,應該說,是最感興趣吧。”想了想奧斯卡決定繼續說,“關于這個魔鬼故事還有不少,但我覺得你們知道這一個就夠了,其他的套路大同小異,那個魔鬼……就是這麼個混賬。所以如何,打算立刻把我們驅逐出去嗎?我也能理解。”
“不,一開始我就說明了,”蓋拉德麗爾搖頭道,“我們需要合作,目前為止這個想法更加堅定了,除非你急着走。”
“不,不,那個保姆需要時間療傷。”奧斯卡瞥了眼身後說,“她的情況比我想的要遭。”
“你剛才問我們要個理由,讓你下莫瑞亞的理由。”蓋拉德麗爾來到奧斯卡跟前直直盯着他說,“你那位老保姆的狀況根本不正常,她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這逃不過我的眼睛,如果什麼也不做,她很快就會變成……”
“你直說吧。”奧斯卡又移開眼身說。
“變成一團老到不能更老,除了喘氣什麼也不能做的……人。”蓋拉德麗爾謹慎選擇措辭道,“介意我多問一句,她又跟魔鬼做了什麼交易?”
奧斯卡突然有些心虛,他清了清嗓子說:“埃隆領主在信裡給你們提起過不死人是什麼樣的嗎?”
“所以,她是為了你。”蓋拉德麗爾瞬間懂了,“算了,沒必要深究下去,我隻想告訴你,我應該有辦法延緩這種不自然的衰老,甚至能争取恢複。”
奧斯卡的口吻有些絕望:“她用了太多凝脂膏,就算恢複也……”
“她和我說了,用再多凝脂膏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最多隻是顯出不符年齡的衰老和早逝。”
“……這你都知道?”
“這個,我自有辦法問。”
也就是說,注定活不過幾年的奧德溫就算臨死前都不至于老成現在這個樣子,這就是瑪倫的惡意,讓她在僅剩的生命光景裡陷入無盡的老化,那天在密林瀑布邊見到的老婦人模樣隻是剛開始。
該死,真的是滿滿的惡意,不僅是對瑪戈特,是在惡心所有同行者,尤其是奧斯卡。
奧斯卡在心裡罵完終于能擡頭直視金光燦燦的領主夫人:“你說的是真的?魔鬼可不是……”
“我知道,那可不是好打發的,但我也并非欺詐行騙之輩,若是沒有把握,我早就把你們驅逐了。”
蓋拉德麗爾的口吻非常笃定,有種奧斯卡無法質疑動搖的力量,奧斯卡看了看凱勒博恩,後者朝他挑挑眉,于是他一口應下:“我去,我現在馬上去。”
“不急,”凱勒博恩舉起手勸,“我們當然不會讓你獨自進入未知的黑暗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