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赫格加斯走上前來查看卡蘭吉爾的傷勢，後者搖搖頭往後退了半步：“頭盔不是白戴的。”

“不對，把手拿開！”

正竊竊私語讨論的精靈們和正在出神沉思的奧斯卡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卡蘭吉爾摘下頭盔遞給赫格加斯，奧斯卡雖然有點兒心虛還是伸着頭瞧了兩眼。

頭盔上有個明顯的劈痕，卡蘭吉爾正伸手摸着自己腦殼上對應頭盔凹痕位置，看那模樣像是摸到了什麼。

“有坑嗎？”奧斯卡歪着頭問，“不礙事，放心吧。”

“你怎麼知道就不礙事？”赫格加斯扭頭怒問。

奧斯卡聳聳肩答：“親身經曆咯。”

赫格加斯又神色複雜地瞧了他片刻，轉頭沖衆精靈喊話：“休憩到此為止！開拔！”

卡蘭吉爾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頭盔上的凹坑然後再次将頭盔戴好，精靈們利索地收拾好包袱保持基本的隊形往更高處行進，奧斯卡仍舊跟在隊伍最後頭。他當然看到有幾個精靈掏了腰包錢币叮當，也猜到他們是在賭什麼。

他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精會把注壓在他身上，腦筋正常的都會看好卡蘭吉爾，連他自己在真正做到之前也不敢妄想能真能打敗卡蘭吉爾，都是從“試一試”的心态出發行動。

不過那真的算是“打敗”了嗎？奧斯卡邊走邊看自己翻開的掌心，果然怎麼想怎麼都是僥幸成分大些。動手時機是他憑直覺腦子裡靈光一現決定的，勝利雖是真金足銀，卻無能讓喜悅持續太久。

唉，果然還是不行，奧斯卡看着前方卡蘭吉爾越走越快的背影心想，不知赫格加斯是處于什麼樣的理由突然叫停比試，但就打這麼幾個來回顯然不夠。

那接下來必須得盡全力保護這個卡蘭吉爾不要在莫瑞亞的探險中意外身亡了，就算他的确是一名很卓越的劍士，但面對未知的黑暗環境，謹慎小心準沒錯。

接下來是一段坡度略顯陡峭的上坡路段，甯若戴爾溪始終在他們身側靜靜流淌，叮咚作響仿佛是某種伴奏。刮在臉上的春風越來越與和暖無關，倒讓人想起料峭春寒，羅瑞恩金霧朦胧的森林被抛在身後越來越遠，越來越低，紅角峰巍峨的山體如同俯視隊伍接近自己腳下的紅發巨人，不安的氣氛微妙地在精靈們當中擴散開來，隻是誰也沒有點破。

直到有人嗷一聲打破了凝滞又略顯沉重的氛圍，衆精回頭看去，是不知怎麼的越走越慢的卡蘭吉爾落在隊伍後頭撞到奧斯卡還踩到他的腳。

“哦，對不起。”卡蘭吉爾推開道歉，“我沒注意。”

“不礙事，我也沒注意。”奧斯卡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但凡有一個人看路把心思放在走路上都不至于這麼撞上。

卡蘭吉爾調整步伐與奧斯卡并肩而行，開腔道：“我猜，你在想剛才的比試吧。”

“否則還能想什麼？”奧斯卡摳了摳額角老實承認，“你的頭……好吧對不起，如果我能更加遊刃有餘肯定不會破壞你的頭盔。”

三局反殺已經讓所有精靈目瞪口呆了，這家夥還嫌自己做的不夠好？

“現在已經沒有痛感了。”卡蘭吉爾敲了敲頭盔笑了，“說實話，我在踩到你之前一直在努力接受事實，現在我更想了解你的本事都是哪兒學的？既然你也不會死，肯定有很多時間四處遊曆學藝吧？你的劍法裡有幾分刀的影子，我沒說錯吧？”

“東國刀法，我也隻是略懂皮毛。”

“東國？你去過東方？”

“呃，不，”奧斯卡皺眉搖搖頭，思考如何解釋清楚他說的東方跟這個精靈認知中的東方完全不是一回事，“這種刀法到底是如何傳到西方的我也不清楚，但我肯定這個東國比你們知道的東方還要東，是你們并不了解的極東之地。我的确去過很多地方，了解不少雜七雜八的武學流派，果然還是劍趁手。”

聞言卡蘭吉爾若有所思，很快又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習劍的？”

“我想想。”奧斯卡摳了摳額頭回憶一番，這麼一想，他正兒八經練劍的時間是真的很短：十六歲那年杜薩克被請來家中當教頭他也就跟他學了半年，父親認定他沒有天賦後他就幹脆轉移注意力，甚至因為怄氣幾乎沒再碰過長劍，除非有什麼特定原因。這期間就如他自己所言，他有機會接觸到各種各樣風格迥異的武學流派，五花八門的不同武器，他這也學一點那也會一點。與此同時梅耶斯正在接受杜薩克的精心教導，那才能算作學習劍術。後來？後來他成了不死人，背井離鄉時身上隻帶了亞斯特拉直劍和匕首作為武器，雖然後來的冒險的旅途中嘗試過其他奇奇怪怪的兵器，但還是直劍用的最多。

這麼一想……

雖然曾經備受挫敗自暴自棄，他還是選擇了……長劍。

“你到底活了多久？回憶起來這麼困難嗎？”卡蘭吉爾笑着催促了。

“呃，我想，五年多……？我從來沒有專心緻志地練過劍，隻能說個大緻的時間。”

說完他轉過頭去，卡蘭吉爾肉眼可見的更加自閉，連頭似乎都垂得更低了。

“你呢？”奧斯卡說着又焦慮地摳了下額角試圖轉移話題，“你曾經參與過卡紮督姆西門的鑄造，這麼說來用劍的年歲起碼得有百年起步吧。”

話剛出口奧斯卡就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扁扁嘴決定還是保持緘默的好。

不過卡蘭吉爾的聲音聽起來并無芥蒂：“你要我說，我也沒法給個準确數字，算一算大概五百年吧，是不是比你想的時間要短？若我能一直專注劍術，時間肯定不止五百年。”

“這是什麼意思？”

“我……因為一些原因，我曾經放棄劍術轉而修習鑄造，直到哈斯萊特向我發起挑戰，我其實無心戰鬥，但……總不能舉起雙手投降吧？所以……”

“所以因為他你才重新拿起劍？”

“可以……這麼說吧，”卡蘭吉爾承認得很不情願，“我還是沒什麼興趣，不過今天，另當别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