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押誰？”
耳邊突然傳來沒頭沒腦的問題把赫格加斯從思考中拽了出來，他回頭一看是羅斯納塔，向來臉上缺乏生氣的他這會兒正興緻勃勃地擠到他身邊坐下，展示手上亮閃閃的幾枚銀币。
“你們賭博？”赫格加斯不快地眯起眼問，羅斯納塔挑挑眉搖了搖拳頭裡當啷作響的錢币說：“拜托，一點小樂子罷了，每把一個銀币，哈斯萊特對那個人類信心不減，認為自己的損失不至于太慘烈，怎樣，你要加入迫害他的行列還是助他一臂之力？”
赫格加斯又撇了眼羅斯納塔，他手裡應該有三枚銀币，奧斯卡在剛才短短時間裡已經輸了三次，每一次結束得都很快，就如赫格加斯預料那樣。第二把奧斯卡撐的比之前久了一些，除此之外并沒有什麼亮眼的表現。第三把卡蘭吉爾使出了他的獨門絕技。眨眼間朝胸部以上的所有緻命之處發起攻擊，你根本無法預判劍尖下一刻可能瞄準眼睛還是喉頭，臉脖子被捅爛的巨大壓力撲面而來，無論如何用劍去擋卡蘭吉爾的劍鋒總是如毒蛇般咬住你的兵刃直取要害，這還沒完，看起來淩厲兇悍勢不可擋的針對上半身的進攻，可能全都是緻命的佯攻，在你疲于應付時冷不丁捅穿你的腎，錯愕凝滞間斬首完成擊殺。
這招絕不在快和準，而在于對手怎麼擋，總有一劍無論如何也避不開，那是必中的一擊，藏在暴風驟雨中的死兆不是人人都能看清的，即便看清了也應變不及，死不死全看卡蘭吉爾收不收手。當然面對奧斯卡卡蘭吉爾從不留手，佯攻奧斯卡倒是全部防住了，最後緻命一擊刺中腋下，緊跟着奧斯卡反擊打中卡蘭吉爾肩頭。雖說卡蘭吉爾打他是往死裡打，但奧斯卡還是按照切磋的規矩主動認輸。
這就是精靈高手和人類高手的差距嗎，奧斯卡轉身後暗暗感慨，卡蘭吉爾的所謂絕技其實跟梅耶斯三連絞斬有異曲同工之處，但威力根本不能同日而語。曾經梅耶斯和他的劍技被奧斯卡視為不可逾越的天塹，現在……
精靈們面對這種情況都笑而不語，互相傳遞幾個戲谑的眼神。但赫格加斯從未為這露出過笑容，他不知道其他精靈看出來沒有，第一把勝利卡蘭吉爾赢得并不算漂亮。
這導緻赫格加斯對他往後的表現也沒法向其他精靈那樣自信滿滿。
雖然，将奧斯卡擊敗的後兩次和第一次一樣速戰速決，身法矯健劍招迅猛，看起來狀态絕佳，但赫格加斯還是選擇走向哈斯萊特坐在他身邊。
“怎麼，來嘲笑我的嗎？”哈斯萊特說着話眼睛還是死死盯在奧斯卡身上，“随你怎麼說，我不看好‘赤星’。”
“你希望他輸嗎？”
這話問得哈斯萊特飽含怒火的眼睛立馬轉過來釘在赫格加斯臉上，不過哈斯萊特面龐抽搐了兩下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咬牙切齒道：“我有的是時間親手打敗卡蘭吉爾，沒那個必要指望一個來曆不明的人類，我不看好卡蘭吉爾是因為這家夥第一局就已經使出全力，這可不是好事。”
“不僅如此，”輕描淡寫激怒對方的赫格加斯仍舊輕描淡寫地接話，“我還從未見卡蘭吉爾這麼失态。所以，我押不死人。”
“你是說……”
他說的是從第一把開始卡蘭吉爾就一幅恨不能弄死對方的氣勢毫不留情攻擊緻命之處，雖說這樣做并不能傷害到奧斯卡，但的确有失風度，無論是赫格加斯還是哈斯萊特記憶中卡蘭吉爾從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你說的他好像被吓着了似的。”哈斯萊特搖搖頭讪笑，赫格加斯瞥了哈斯萊特一眼視線又轉向正在和卡蘭吉爾對峙的奧斯卡，沒有回答。
吓着沒吓着，作為卡蘭吉爾常年的手下敗将哈斯萊特靠自己的眼睛很快就能看出端倪了。
當赫格加斯把注意力集中到右臂上時，手腕附近仍然隐隐作痛。
就看奧斯卡什麼時候發現了。
第四次對決開始了，赫格加斯扭頭一看，好家夥全隊的精靈都在看熱鬧，說來也是講實話誰願意下到一個矮人自己都要放棄的兇險異常的礦坑深處探險？能在這裡拖延一時是一時，更何況還有好戲看呢？
“這把奧斯卡得赢。”赫格加斯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否則後面也别想了。”
一旁哈斯萊特聽得一清二楚，心想難道這就是赫格加斯特地跑來押奧斯卡身上的緣故？他就這麼自信，要輸最多也隻賠一把？
反正他沒法認同，如果說卡蘭吉爾是羅瑞恩第一利劍，那他說第二沒問題，卡蘭吉爾所有挑戰者中最強的就是他了。他絞盡腦汁想盡辦法鍛煉變強幾百年了還是無法擊敗卡蘭吉爾，這個人類打了三把就能做到？這也太扯了。
雖說……表現得确實是已經遠超他之前的預料了。
為什麼遲遲不開打？哈斯萊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他皺起眉頭視線從奧斯卡身上挪到卡蘭吉爾身上，前三把基本是分出個高下兩人分開半步距離再次開打，節奏快得眨眨眼就可能錯過重要一招。
現在兩人對着空氣一頓比劃卻沒有真正短兵相接，這讓哈斯萊特挺錯愕。
等下。
他突然意識到了。
卡蘭吉爾已經用盡了手段，仍舊無法将眼前這個不死人打服。
甚至從表情上就能看出這兩人心态全然不同，奧斯卡始終嘴角帶着微笑，腳步保持輕快，連轉劍花的動作都透着興奮，卡蘭吉爾，至少現在的卡蘭吉爾從表情來看是與輕松二字無緣的。
卡蘭吉爾先出手了，劍鋒卻垂在身側并未架起向敵。這就是精靈的獨到優勢，人家就是能逼近跟前瞬間出招，在那之前你還無法預判劍的方向，招招自帶佯動，人類就做不到這種極限反應，奧斯卡心想，是挺可恨，但也着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