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的眉心擰成了“川”形，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才反省這屬實是自己缺心眼了。

“呃……”奧斯卡努力試圖複述這位金光閃閃的夫人的意思，“你是想說……離開這座森林，給予奧德溫的你的庇護……會失效？”

“我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蓋拉德麗爾看向前方語調憂愁，“事實上——我為奧德溫做的用容易理解的話來說，就是某種淨化，淨化她身上的污邪和詛咒，照理說這種過程當然不是可逆的，可……”

“可現在奧德溫的狀況不是挺好的嗎？你怎麼确定離開森林一定會失去效用——我是說，你發現了什麼端倪嗎？”

蓋拉德麗爾回複之前先調整了坐姿好讓自己不再扭着腰才能看到奧斯卡，凱勒博恩還是一動不動，反正無論身旁人說什麼他都能一個字不落地聽進耳朵裡。

“奧斯卡，最初是你告訴我們給奧德溫——還有其他人下咒的人是個叫瑪倫的魔鬼。雖然在我們的世界并不存在嚴格符合這種定義的邪惡存在，但我想有件事無論放在什麼地方都是适用的——就像萬物運行的基本規則。”

所以蓋拉德麗爾夫人終于要向自己進一步說明那天在三角洲上說的那番玄而又玄，有關世界哲理的見解言論了嗎。

“比如？”

“比如無論是什麼樣的奇異種子，落了地就要汲取土地中的養分才能繼續存活，這不難理解吧？”

“嗯，這我理解，但是這跟我們……等等，你是想說瑪倫的能力并非完全出自他自身……？森林外有什麼……有什麼東西……能夠為他所用？”

“為他所用誇張了。”蓋拉德麗爾的口氣又變得輕松起來，“我隻是想說，就像土壤的肥沃程度有所不同一般，植株都願意将根須伸進富有養分的土地之中。”

“所以你說的這種‘養分’是什麼？”奧斯卡的口氣開始急躁，“在哪裡？？”

凱勒博恩與蓋拉德麗爾不着痕迹地對視一眼，後者歎息道：“你碰見過無形無體卻能散布緻命毒氣的敵人嗎？”

奧斯卡仔細回憶了一下，誠實地搖搖頭。

“那你也許算是幸運，”蓋拉德麗爾苦笑着說，“不用面對那種敵人，那是黑魔君索隆最得意的九名部下，當然，它們當中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但至少有一點在他們之中是共同的——他們全是這世上堕落到極緻的典型，完全臣服于自己的無盡欲望不能自拔，所謂惡并非單純指‘做壞事’而已，明知故犯的徹底放縱何嘗不是種極惡之相？從魔苟斯到他那如今成了些氣候的仆從都相當擅長從這種惡入手來腐化人類，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好像也是瑪倫最喜歡的思路吧？”

“……嗯，我無法反駁。”

“瞧，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中的典型走到哪兒都會将這種惡毒的氣息散布到哪兒，當其中強大的個體長久居于某處時，可以想象它的居處會變成什麼樣寸草不生的地方，然而對我們最憎惡的東西來說這種地方卻是——”

“豪華大餐，是吧？”

“豪華不豪華我也不好說，要打比方的話類似一塊貧瘠的土地上有個地下水冒出形成的小水坑。”

“小水坑？那個黑暗魔君……？？”

“不不不，索隆雖然不可小觑，但這裡，至少從密林到羅瑞恩一帶他還鞭長莫及，暫時隻能靠他的爪牙逞兇作惡，所以你倒不必擔心遙遠的東方對你和你要保護的人有什麼不利影響。”

奧斯卡不由得悄悄舒口氣，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懷疑蓋拉德麗爾拐彎抹角的是在暗示他得一路殺進摩多取黑魔王項上首級才能解決問題。不對，他記得文獻記載中說索隆早就在最後聯盟一戰中灰飛煙滅了，真要殺怎麼殺也是個難題。

“直接告訴我我該做什麼吧，”奧斯卡兀自點着頭說，“要殺誰才能避免出了這個林子奧德溫還會被黑暗力量侵蝕，導緻再受污染？”

也許是欣慰于奧斯卡理解得如此迅速又到位，蓋拉德麗爾終于露出舒心的笑容：“你們是要前往剛铎？南方海岸線就是你們的旅途終點對吧？”

“是啊。”

“那麼事情就比我想的簡單，因為這一帶直至你的目的地隻有一處最為麻煩又頑固的敵人要塞。”

奧斯卡在腦海中展開地圖來回搜索，竟然一時半刻無法确定蓋拉德麗爾說的到底是哪兒，經曆一段微妙的沉默後凱勒博恩終于開腔：“多古爾都，就在河對岸。”

“多古……”

原來說的是密林邊境啊！難怪奧斯卡總覺得腦子裡有塊盲區阻止他發現目标，但是……

“這樣的話我得渡河，”奧斯卡仍在努力還原地圖，“而且河岸離多古爾都仍然有很長距離。”

“如果你下定決心，我們當然全力支持，”蓋拉德麗爾看了眼凱勒博恩說，“包括密林的精靈們，他們沒有不配合的理由，安度因河無法阻止納茲古爾長驅直入滋擾西岸各大防禦據點與村莊聚落，倘若你過真能有所斬獲……對你們這隻小隊，對整個安度因河中下遊地區，乃至将來抵禦索隆的鬥争都會産生或多或少的影響，而且一定是好的那種。”

“這就扯遠了，”奧斯卡苦笑道，“我隻是希望我跟我的同伴接下來的旅程少出點幺蛾子，麻煩已經夠多了。所以我得渡河去對岸進入多古爾都？去……殺掉那兩個納茲戈爾？”

“你聽起來還是很猶豫。”

“因為我對納茲戈爾所知甚少，而且聽你的介紹他們似乎……不是常規手段能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