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去發布這道通告?”凱勒博恩銀白的眉毛都擰成一團,“話說回來這種事必須給個通告嗎?”
“我隻擔心我們不給個明确表态會導緻一些……不那麼好看的意外事件發生。”蓋拉德麗爾謹慎選擇措辭說明,“反正那個不死人和他的同伴也不打算在這裡久留,不如就做些力所能及的努力減少沖突發生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凱勒博恩擺擺手說,“我們的領民自打那一行人踏入羅瑞恩就從未真正歡迎過,純粹的惡與他們如影随形,這可是你說的,現在那個奧斯卡從莫瑞亞的屍山血海中歸還,除了帶個他親口承認為他所殺的辛達同胞頭顱,就是根本無從作證的一面之詞。你如此堅定地相信他已經令我困惑,不過畢竟你的決定從未出錯我也從未反對過。但你不能期待每個加拉茲民和我一般永遠站在你這邊,尤其是那些曾與十一位犧牲者有交情的精靈,他們有什麼過激行為我都理解,現在那奧斯卡是鐵闆釘釘的厄運代言了。你要我親自安撫領民們要容忍這個毒瘤再附着肌骨上兩三日,之後就當一切無事發生?”
說完凱勒博恩攤開手表情浮誇卻絲毫不給人滑稽之感,蓋拉德麗爾無奈歎口氣:“你是領主,你的話語就是律法,隻要能束縛住手腳就足夠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不會讓你我二人在這座黃金森林的統治生涯染上任何污點,隻是目前必須穩住局面把任何躁動的苗頭扼殺在搖籃裡,就當是為我争取時間吧。”
凱勒博恩眯起眼湊近妻子低聲問:“你又有什麼計劃?”
“納茲古爾,”蓋拉德麗爾壓低嗓音仿佛耳語般提起這個許久不曾出現在兩人話題中的存在,“最近有些活躍啊。”
凱勒博恩立刻警覺起來:“多古爾都有确切消息了?”
蓋拉德麗爾緩緩點頭:“有賴密林同胞冒險查探,克哈穆爾确定已在多古爾都堡壘内,也就是說那裡現在常駐有兩名納茲古爾,另一位雖身份存疑,但克哈穆爾的存在既已确認,另一名戒靈的身份問題就不算緊要問題了,也許我們感到的不安和焦躁并非全來自那個無名無形的異域邪神呢?這既是機會,也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可這豈不是讓你做有悖良心道義之事……”
“哈哈,我親愛的凱勒博恩,你雖然一直表現得相當讨厭那個不死人,可是仍然不希望他受到‘不公正’對待呢。”蓋拉德麗爾此時笑起來恍然還似少女時期,“可惜對方可能永遠沒有機會了解咱們領主大人的品性啦。”
“别開這種玩笑了,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我自然隻能配合你,多餘的細節我就不問了,我知道你定是十成把握才會将計劃付諸行動。”凱勒博恩苦笑着說,“我這就去召集臣僚們。”
“不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見他。”蓋拉德麗爾伸出一隻手阻止道。
“他?那個不死人?”
“對,我想到一個散散步就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路子。”
“你讓我……啊,确實,這應該有用。”
“有多少用處取決于你怎麼發揮咯。”蓋拉德麗爾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凱勒博恩接話道:“換幾個角度,問幾個猝不及防的問題,嗯,大緻如此,你說的我全都記下了,挖坑确實是個很有趣的事兒。”
蓋拉德麗爾咯咯笑起來,拍着丈夫的肩道:“跟你共處幾千年我還是不太能确定你到底是真心良善呢還是披皮魔鬼,不過這兩者好像并不沖突哦。”
“我的好夫人,我還不足以證明确實不沖突嗎?”凱勒博恩在夫人唇上結結實實留下個吻,“我這就去試試你的法子好用不好用。”
說完他轉身離開,銀絲拂在蓋拉德麗爾的鼻梁上略微發癢。
她本來當心丈夫對她的話不得要領,現在疑慮一掃而光。
派人去叫來埃丹妮爾後蓋拉德麗爾帶着她兩精一道前往河畔,乘上天鵝外形的白色小舟但卻并不急着順流而去。
“夫人,我們是在等人嗎?”埃丹妮爾一邊張望一邊問,蓋拉德麗爾微笑答:“當然了,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一切正常,至少我沒發現什麼異常。”埃丹妮爾熟練地組織起語言,“奧德溫一天比一天精神,拉萊絲小姐還是和初來時一樣興奮又好奇,拉姆達爾幾乎總和她呆在一塊,奧斯卡不在他似乎變成小姐的貼身侍衛了,好像也沒什麼不妥。至于奧斯卡……我認為……”
“認為?”
“我認為……我認為有些精對他的厭惡排斥有失公正……”
“噗,”蓋拉德麗爾忍住沒笑出聲,又問,“那你對他是什麼評價?”
“我……呃……我、我覺得他……是個溫和又禮貌的人。”埃丹妮爾說着說着眼神就開始遊弋,“甚至有時候有點反應遲鈍……總之跟别人嘴裡傳的陰險狡詐窮兇極惡不詳之人實在相差太遠了……”
蓋拉德麗爾實在忍不住捂着嘴笑起來,埃丹妮爾登時憋紅臉激動起來:“您笑什麼!我隻是實話實說……!”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啊,隻是……奇妙得很,”蓋拉德麗爾仍然止不住笑露出一口白牙說,“我本來不想問你那夥人近況如何,結果你還是回答出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啊……”埃丹妮爾白皙的面頰上透出紅暈,“您……您想知道什麼啊?想知道我對奧斯卡評價如何嗎……?您為什麼會想知道這種事啊??”
“你就當我是好奇好了,不必在意。”蓋拉德麗爾擺擺手努力收斂笑容,“不管怎麼說,既然你派你去照顧那些人類,自然也要關照到你的感受,如果你認為跟他們相處讓你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