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沒有别的解釋,”蓋拉德麗爾緩緩轉過身去眉頭越皺越緊,凱勒博恩和奧斯卡的視線都緊緊黏在她身上,直到她不緊不慢轉了一圈,重又面對他們,眉頭已然松開了,問,“說到交易……你們可有約定時限?”
奧斯卡的眼睛也立刻亮了起來:“交易達成既終止,也就是說……”
蓋拉德麗爾立刻接話:“一方死亡的話這交易永遠無法完成,所以你……”
可以永遠繼續與馬倫交易帶來的好處,還不用擔心曾約定好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這也太……
“不對,”凱勒博恩的眉頭仍然沒有松開,甚至可以說神态更嚴峻了,“總有什麼力量支持着這些……發生在契約者身上的變化吧?”
……這也是奧斯卡在思考的問題,所以他不敢立刻轉憂為喜。
“我剛剛也想過這個問題了,”蓋拉德麗爾望向丈夫說,“這個……魔鬼的存在非常特殊,他與魔苟斯或者索隆這種邪惡勢力完全不同,後者是誕生于至尊天父大樂章,由其賦予生命和能力後才能在世間活動,别的不說,我敢肯定就算是魔苟斯也無法随意穿行于各種界域之間,更遑論随手就能打破其中規則,甚至随心所欲改變它。但是奧斯卡口中的魔鬼可以,自從我感知到它存在我就有這種想法,它與我們認知中存在于此世間的萬事萬物都不同,且不論強弱的問題,他能想到辦法來往于各種世界之中,應當是某種無論什麼界域都普遍存在的……力量。它不是誕生後被賦予能力的,它……就是能量的化身!”
“為什麼偏偏是惡性的化身呢?”奧斯卡神情呆滞說完,猛然反應過來,這樣的存在,當然不能是善性的啊!
瑪倫,這魔鬼,它本身就是規則,是規律,是準則,這種本質賦予了他的契約和交易絕不能違背破壞的強大約束,而蓋拉德麗爾口中“純粹徹底”的惡就像某個肉軀具有了性格,讓它的存在接近普通人理解的“神”。廣義來說,确實也能算個神。
難怪它說自己不是最後一個,萬千世界全部之惡怎麼可能斷絕?
“所以……我确實不用擔心。”奧斯卡緩緩呼出口氣說,“契約雙方都必須是獨立存在的個體,而不是什麼概念,集合一類,它給予我們的都不會消失,除非我們改變了存在方式,我們……”
“你們自由了。”蓋拉德麗爾終于露出舒心又溫和的笑容,“不再受魔鬼契約的束縛。這都是因為你非凡的勇氣和卓越的判斷,奧斯卡,毫不誇張的說,中土的人類都應該感謝你。”
“這……這還是算了吧。我本來……也隻是為了自己而已。”
“還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蓋拉德麗爾依然笑得人畜無害,“之前我和你說過的端掉多古爾丹就能削弱魔鬼力量的話,全都是謊言。”
“………………”
奧斯卡的反應比凱勒博恩想象的平淡多了,他隻是愣住了,然後花了點時間考慮怎麼回應。
“也算……意外收獲。”奧斯卡聳聳肩,口氣和苦笑都透着無奈,“現在糾結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可不是沒有意義,”蓋拉德麗爾看了眼凱勒博恩依舊笑意溫吞,“很快整個羅瑞恩,包括密林所有精靈都會知道你靠一人之力斬殺盤踞多時,頑固難除的禍害納茲戈爾,現在他們隻剩下五個了,這可是這世上最偉大的智者和最有權勢的王侯都不敢想象的事啊!”
“……”
“甚至人類都有可能聽聞你的傳奇故事,”凱勒博恩的面容終于舒展開了,笑起來和夫人七分相似,“我們一定會盡力将你的功績傳播出去,這對你也有好處不是嗎?”
蓋拉德麗爾點着頭應和:“就算他們無法解釋理解你的能耐,但吟遊詩人會用一百種遣詞造句的方式幫你補上的,誰會故意為難名揚天下的大英雄?”
“……其實……能端掉多古爾都,不止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奧斯卡謹慎地組織語言道。
“當然,芬瑟爾的貢獻我們不會忘記,他應得的獎賞不會少。”凱勒博恩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被奧斯卡打斷:
“不我說的不是他,瑪倫能被消滅……可能跟薩茹曼有點關系。”
“……薩茹曼??”凱勒博恩瞪圓眼反問,“他跟這能有什麼關系?他也去了多古爾都嗎?”
“當然沒有,去了我能瞞着嗎?”奧斯卡加重語氣強調,“很久之前,我剛到瑞文戴爾時埃隆領主為我引薦過薩茹曼,他當時就在我腦門上刻了個什麼東西,什麼如尼符文寫成的咒,當時聽他的意思這種咒術可以用來監視我的狀況,具體的我也不太懂,總而言之我是沒辦法去掉。現在……你們看還有嗎?”
“你的額頭嗎?什麼也沒有。”蓋拉德麗爾搖頭道,“你确定原本是刻在那裡的嗎?”
“确定,剛刻上去的時候還挺疼,我不會記錯的。”
“是薩茹曼在保護你?”凱勒博恩立刻給出了猜想,“那如尼刻文可能有護佑的力量!”
“那他當時為什麼不向我和埃隆領主說明?”奧斯與其尖銳反駁,“他認為我是跟納茲戈爾沒什麼差别的肮髒邪祟,就算埃隆領主反對他也堅持他的看法。”
“那……那怎麼解釋薩茹曼的咒文在你擊退魔鬼後消失了?那當然是效果不複存在了啊。”
“不是在我擊退瑪倫後消失的,”奧斯卡開始邊回憶邊說,“是瑪倫開始奪取我的靈魂時……那瞬間,我就感覺額頭有東西燒起來,一定是那時候咒文就開始消退了。”
“那麼……這對魔鬼……瑪倫有什麼影響嗎?”蓋拉德麗爾面無表情地發問,精準抓住重點。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咒文灼燒時瑪倫被擊飛了,我就是趁這個機會殺了他。”
“既然如此,以我淺見,你額頭上的如尼符文應該是與薩茹曼時刻保持通感。”蓋拉德麗爾若有所思,“你遭受的痛苦也被他感知到了。”
“所以還不是薩茹曼保護了他嗎?”凱勒博恩的口氣透着絲不耐煩,“薩茹曼有時态度的确比較高傲,可他畢竟是領受神旨來到中土抗擊魔頭的邁雅啊。”
“可……反抗來的太快了。就像是……某種機制被觸發了一樣。”蓋拉德麗爾說着說着話鋒一轉又微笑起來,“算啦,不管怎麼說薩茹曼的‘幹涉’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沒有他你也無法回返此地,這總沒錯吧?”
奧斯卡雖然心中忿忿,但确實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