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左右也是無事，奧斯卡幹脆靠在城垛上觀望奧德堡内的動靜，他看着腳下騎兵們從各處角落奔入廣場，到場後自覺整齊列隊等候。沒多時伊奧梅爾就從騎兵們讓出的路中騎馬緩步來到廣場中央，盔纓和頭盔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艾森河渡口失守隻在旦夕，埃多拉斯需要我們， ”伊奧梅爾聲音不大但是相當清晰，“這次外出何日歸還不得而知，我隻能祝願各位皆不虛此行。”

他還想再開口說什麼，突然有個細細的女聲喚了他一聲，伊奧梅爾順聲望去，奧斯卡也盡量靠近牆垛往下看，果然望見一抹嫩綠從騎兵當中艱難地擠了出去，之所以行動如此遲緩是因為她抱着一副有她整個上半身那麼高甚至還要寬的畫幅。奧斯卡能看見周圍騎兵好奇的眼神停留在畫和小姑娘身上。

伊奧梅爾扯過馬頭面向拉萊絲，奧斯卡真希望自己能離得更近一些，換成拉萊絲說話後他就聽不清了。

但他至少能看到拉萊絲努力高高舉起了那副畫作，也能看清畫作仍然是被白布蒙着的狀态。伊奧梅爾回複的聲音也低沉許多，奧斯卡同樣聽不清。接着伊奧梅爾小心接過畫作，也許是在拉萊絲的允許下他拆開蒙布，從奧斯卡這個角度同樣也能看到畫布上英姿煥發的伊奧梅爾。

但是卻看不到伊奧梅爾的表情。

不過是他的話應該會盡量避免讓拉萊絲失望的吧。

伊奧梅爾盡量傾過身朝拉萊絲又說了什麼，然後将畫作還給她。

這是什麼情況？

現在跑下去肯定來不及了而且……他當然不會幹這樣的事。

歸還畫作後伊奧梅爾就扭頭調轉馬頭，從之前衆人讓出的道路裡走向奧德堡城門。

他真是雷厲風行啊，一個鐘頭前才和他聊起外出巡邏的計劃，這就在城堡裡動員完畢，準備巡邏完後直接前往埃多拉斯暫駐了。

不，轉念一想他能那樣幹脆說出全部計劃，應該是考慮良久了吧。

雖然目前騎兵的速度還不算快，但奧斯卡仍然能感覺到腳下地面在微微顫動。

之後洛汗的命運會怎樣，他也無法預測，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擔心的事情是不是有點太多了，細思之下要顧慮考量的可不僅僅隻是那麼一兩樁而已。

這種情況下應該向哪個神祈禱比較合适？算了，還是靠自己吧。

奧斯卡又在哨塔上等到整個奧德堡重又歸于寂靜才下樓，這回下樓之後他明顯感覺到整個城堡内都安靜許多。這種寂靜中彌漫着某種不安的躁動，奧斯卡對這種氣氛也算熟悉。

戰争來臨前的詭異平靜，如果一群人湊在一塊，連呼吸聲都能被莫名放大，清晰可聞。

來到廣場上時當然他不指望還能再看到拉萊絲，隻有一個士兵牽着匹矮馬沿着牆角走過。

于是他想要回到拉萊絲的房間中看看情況，半路上卻遇到了匆匆下樓的奧德溫。

“拉萊絲怎麼樣？”奧斯卡開門見山就問，話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還是免不了多管閑事。

“啊？哦，失落肯定是難免的。”奧德溫扶着牆搖搖頭說，“不過好歹畫是送出去了。”

“……是嗎？”

畢竟從他的角度也沒法看出個所以然來。

“對呀，不然她現在可就不是失落而已了。”奧德溫聳聳肩說，“伊奧梅爾元帥畢竟馬上要走了嘛，總不能帶着她的畫一起走，所以讓她交給城堡總管收藏起來了。”

那還好嘛。

“那你看到貝瑞安了嗎？”奧斯卡又問，他一直在最高哨塔上都沒見着貝瑞安的身影。

“小姐也讓我去看看他呢，既然你來了那我就去不去了。”奧德溫說着歎口氣說，“記得我們剛離開孤山的時候，行李多到我收拾得滿頭大汗才能堆進矮人的馬車車廂裡帶上路。現在要盡量輕裝簡從，隻能裝一兩個小包裹，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收了……”

“隻帶必要用品和幹糧，換洗衣物就之類就不必了。”

“……好吧。”奧德溫重重歎了口氣，就在她要經過自己身邊時奧斯卡拽住了她提醒道：“奧德堡也未必安全，你留在這裡也要務必小心。”

“知道，這裡少說也是洛汗前首都，不管是避難還是轉移都會安排妥當的。”

“也是，那今晚……”

奧斯卡話還沒說完背後就傳來腳步聲，憑借經驗他一聽就知道這人是個身着甲胄的大漢。

轉頭一看果然是，而且還頗有些眼熟。

“我沒有打擾你們吧？”這大叔撓撓頭問。

“有事？”奧斯卡說着側過身讓奧德溫貼着牆先行離開。

“呃，我朋友讓我來問問你現在有沒有空，能不能……陪我們練練？我們都聽說過你的大名，之前貝瑞安也跟我們提起過他的劍法都是跟你學的，你介不介意……？”

奧斯卡這時才想起來，這人發型發色好像之前他居高臨下看到的那個跟貝瑞安對練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