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甘姆林就像是察覺到他的情緒一般抛出問題：“你說你見到敵軍行軍了？你能……目測人數有多少嗎？”

奧斯卡沉默片刻給出回複：“至少一萬人。”

甘姆林不吱聲也不擡頭，奧斯卡完全能想象他此刻的神态。

既然擠不出合适的安慰，奧斯卡幹脆保持沉默，直到甘姆林語氣頹喪地開口：“後方深谷的洞穴裡還藏着西伏爾德逃難來的老少婦孺，他們的家園和帶不走的财産就在你看到的那隻艾森加德大軍身後，現在已經都被搶掠焚毀殆盡了，我們已經退無可退，除了戰死在這裡沒有别的選擇。”

奧斯卡真的很想多少想出那麼一兩句振奮人心的話，但殘酷的現實讓本來就不怎麼擅長此道的他也隻能跟着閉緊嘴。

“你在來之前沒想到吧？”老甘姆林自嘲般又問道，“伊奧溫應該也不會告訴你這些，否則情況就變得尴尬了。”

奧斯卡花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這老頭兒陰陽怪氣的是想表達什麼，并且回過味來對方還是沒有惡意的“陰陽怪氣”。

“我不知道你聽說了多少關于我的事情。”奧斯卡略作思忖開口道，“我又不是初出茅廬的二愣子，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對，戰死也在我的考慮範圍内。這節骨眼了胡思亂想有什麼用，我就想知道你們的布防安排，能告訴我嗎？”

甘姆林哈哈大笑起來：“我算是知道伊奧梅爾為什麼對你那樣感興趣了，不過你的問題我做不了主，你還是等見到國王時再細問吧。”

奧斯卡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埃肯布蘭德領主也在堡内吧？”

“……不，昨天有消息說他帶着僅剩的西伏爾德精銳騎兵從艾森河渡口朝這裡撤退，但是到現在還沒見到他和他的隊伍。”

說完甘姆林沉重歎了口氣，雖然跟埃肯布蘭德來往不多，但奧斯卡也誠心實意地在心裡為這位前号角堡領主歎息。

說着話兩人就走完了這條跨過深谷溪的長長提道，走上引橋，進了号角堡大門。

一進城門奧斯卡就感到四周守軍的視線紛紛落到他身上，他也好奇這些人見着他出現心裡都是什麼樣的想法。

想來有人舉着軍旗來扣城門的事早由傳令兵傳入城内了，奧斯卡進城下馬後沒多久就瞧見有位頭發花白盔甲華麗的老人抱着頭盔快步走下台階，奧斯卡一眼就看出那人極有可能就是洛汗國王希優頓，甘姆林把坐騎缰繩交給身邊某個士兵就主動上前行禮：“王上，這位是……”

“我聽說了，”希優頓說着瞥了眼被帶走的外甥女的坐騎又望向奧斯卡打斷了甘姆林說，“雖然聽的不多，但至少能有一點能總結出來，人人都傳你是個以一敵百的勇士，河谷邦國王千挑萬選特地派你護送他的女兒南下，看得出來，你為了加入戰鬥也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此時眼下如此形勢，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任何援手，”說着希優頓又往下走了兩步來到奧斯卡跟前，将手重重搭在他肩上，“歡迎，奧斯卡，我也要感謝你，隻為踐行諾言投入到這樣的戰鬥中來。”

“這樣的戰鬥”到底是怎樣的戰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國王不好直白言明，懂的人自然都懂。

就在這時希優頓背後傳來奧斯卡相當熟悉的聲音呼喊：“奧斯卡！”

在希優頓和奧斯卡的視線中阿拉貢撥開人群擠了下來，到奧斯卡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一把就将他抱住用力捶了下後背心。

“真是你！”撒開奧斯卡後阿拉貢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又有兩個身影從希優頓身後擠出來，瞧見奧斯卡臉上都是一樣的驚喜。

“沒想到我還能在這兒碰見你啊大兄弟！”吉姆利張着胳膊向奧斯卡走來說，“命運可真是太奇妙啦！”

對方這麼熱情奧斯卡實在很難不忍住也給他彎腰回個結結實實的擁抱，接着是萊戈拉斯用精靈語問候，奧斯卡聽不懂也不妨礙他回禮——萊戈拉斯隻伸了個胳膊所以他也隻是握了回去。畢竟他也算是跟精靈打過相當一段時間的交道，曉得他們比較在意距離感。

“原來都是熟人。”希優頓的視線從他們臉上掃過笑道，“看來我的擔憂真是多餘，不過要叙舊的話現在可不是好時候。”

阿拉貢拍拍奧斯卡的肩膀說：“說的是，國王陛下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帶他去看看部署。”

這話意思就是奧斯卡由他來安排了，希優頓點點頭應的幹脆：“你去吧，對了，”他又看向奧斯卡神色突然變得複雜起來，放慢了語氣問，“真的隻有你一個？”

奧斯卡咬了咬下唇點點頭，希優頓扯扯嘴角苦笑，轉頭就離開。

阿拉貢神色複雜地望着骠騎國王的背影說：“他之前受到妖術的控制很長時間，猛然醒來所見隻有滿目瘡痍，而且和自己脫不開關系，一直認為自己愧對先祖，這場戰直接決定國家存亡，甚至影響整個中土對抗魔多的形勢，所以……”

“我明白。”奧斯卡說着沖阿拉貢背後高處擡擡下巴說，“帶我去城牆上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