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件事奧斯卡遲鈍地注意到了——或者說就因為它本就該是極尋常的事,發生了變化後反而讓人容易忽略。
艾森河又“活”過來了,奧斯卡剛醒來時耳朵裡聽見河水奔流的聲響并沒察覺哪裡不對,跟阿拉貢說着說着才反應過來昨天夜裡河床還是幹的呢,之後奧斯卡才開始後知後覺地暗自感慨,他踩着的是塊充滿神奇魔力的土地啊。雖然還沒有見識過中土的時候,法師聖職什麼的他也見過不少,但像昨晚那種不可思議的難忘體驗還從未有過。
“所以我們可以繼續上路了吧?”奧斯卡視線掃過正在收拾營帳的戰士們問,“剩下這段路走完需要多長時間?”
“半天之内肯定能到。”阿拉貢說着轉身指向古老大道左邊那條迷霧山脈的銀灰山脊說,“這個三面環山的山谷被稱作‘巫師山谷’南庫茹尼爾,艾森加德就坐落在這個山谷正當中,再走幾裡就能到。”
希望就如他所言吧,奧斯卡一邊想一邊爬上坐騎,再來次露營他可就等不了了。
于是衆人開始在這寂靜的山谷中沿着大道騎行,就如同阿拉貢介紹的那樣,奧斯卡擡頭望去除了背後三面都被山峰環繞,放眼望去路邊皆是荒地,長滿枯草和荊棘。野蠻生長的黑莓在地上肆意蔓生,攀上灌木叢與河岸各處。這些黑莓叢中清晰可見一格格小小的漩渦狀洞穴,看起來就像是有小動物在裡頭栖身。這可能是目前能看到的這個山谷中最具活力的存在了。這是片凄涼的野地,一棵樹都看不到,剩下的隻有被砍伐焚燒後的痕迹,除了水流淌過河底鵝卵石的聲響外連鳥叫都沒有,看起來就不像自然産生的煙幕和蒸汽在低沉的陰雲下飄過,又在坑坑窪窪的低地中盤旋滞留。
越往前奧斯卡越發疑惑,像這種河流谷地照理來說應該相當富饒肥沃的不是嗎?更何況這還是個巫師常駐管轄的寶地,怎會是這樣的面貌。看其他人的神色大概心裡都是和奧斯卡差不多的疑惑,薩茹曼到底對自己的家園幹了什麼才會讓這裡如此荒涼。
一路帶着疑惑走來行過數裡地,場景終于有了明顯的變化——古大道變成一條寬敞平整的石闆路,跟這谷地的其他地方一樣,這大道石闆之間的接縫處連跟野草也不見長。道路兩旁各有一條很深的溝槽,溝槽中污水橫流,一根高高聳立的石柱突兀地在衆人跟前顯現,石柱頂上是一隻顔色慘白的大手,直勾勾指着北方。
沒錯又起霧了,奧斯卡發現這一點就開始煩躁,有了昨晚的經曆霧氣實在不算什麼好兆頭,他敢說抱有和他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不過換個角度想,看到這詭異的地表是不是可以推測,他們很快就要抵達艾森加德的大門了。
随着他們繼續前行,奧斯卡又産生了新的疑惑——這到底是巫師的領地還是作坊園區啊?
他想象的巫師塔及山谷,就算不一定非得鳥語花香,那至少也得是林木茂盛,曲徑通幽的那種。花園應當呈現一種非常适合捧着書精心作研究,空氣清新宜人的地方,怎麼的也不該是這種到處都是平房,窩棚,甚至還有地洞仿佛貧民窟一般的地方。
看身邊那些洛希爾士兵的表情,看來這谷中真是長久以來無外人踏足了。
甘道夫催促馬匹加速奔向那個詭異的地标石柱,神奇的是甘道夫一靠近石柱頂上那隻白手瞬間變了顔色,變成了幹涸血迹般的顔色。霧氣越來越濃,甘道夫對周圍這些異狀視而不見,徑直驅馬進入濃霧,洛希爾人狐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希優頓帶頭跟上甘道夫。隻不過他們的馬匹步伐又慢又謹慎,像是進入了個滿布陷進的兇險之地。奧斯卡發現前方道路兩側到處都是深深淺淺的水窪,有的水窪大到甚至能稱之為水塘,不遠處的岩壁上也有無數涓涓細流流下。到了這兒奧斯卡才嗅到清新凜冽的空氣。
發大水了這是?奧斯卡左看右看越看越像是這麼回事。而且霧氣也越發稀薄,至少不再阻礙他們的視線,奧斯卡能清晰看到甘道夫一馬當先的背影,轉身朝他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都上前來。
于是國王一行人和他的衛兵們這才磨磨蹭蹭來到甘道夫身後,接着都被跟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也許是為了讓衆人看得更清楚一般,天公也十分配合,時值正午時分,陽光照耀下霧是越來越淡,于是所有人都能看見那兩扇扭曲變形被掀翻在地的大門,邊緣銳利像是被暴力砸碎的大小碎石散落一地,一道巨大的拱道尚且留存,隻不過出口都成了無頂的大縫和缺口,門上的塔樓也被打了個粉碎,奧斯卡腦子裡浮現出的是傳說中的巨人揮舞鐵拳才能造成這種破壞。否則就算是飓風海嘯也未必能把好好的建築物破壞成這樣。
衆人臉上都挂着震驚神态緩慢穿過被破壞扭曲的大門,接下來見到的一幕再次震撼了已經感到難以知悉的一行人——整個艾森加德環場都被熱氣騰騰的水給淹沒了,就像是個煮沸的湯鍋在冒泡。水面上飄着木頭、碎裂的箱子、木桶,和七七八八不知做什麼用的工具。殘存的柱子也是歪曲傾斜,仿佛一碰就倒。歐桑克塔就在這一汪洪水中孤獨伫立,直插天際,像是根黑漆漆的巨大繡花針。看來歐桑克塔的地基比周圍都要高上許多,把整個環場都淹了的水也隻能拍打到塔基。
他們此行的目的——薩茹曼就藏在這高塔當中了。他的地盤到底是被誰襲擊變成了這副模樣,又是經曆過什麼成為工廠和棚屋的園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