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奧斯卡頭回讓薩茹曼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他是真的在不情不願斟酌字句。

“你認為那可能嗎？”良久後薩茹曼終于擡頭看向奧斯卡，神情難以捉摸，“無論我打算幹什麼，你隻當作是個單純的議題來探讨，你認為我去到曾經你所在的世界會發生什麼事？”

“先不說你去不去得了這個問題。”奧斯卡開始抱着胳膊來回踱步，“你去到另一個世界還能保存幾分力量？那個世界現在可是危險重重，幾乎不适合正常人生存了，否則我們不死人也不必争先恐後地去當救世主。再說，我之前不是提過了嗎，伊熙爾铎的魂魄都能從無形變質成原本我所處的世界才能見到的，不死人可以觸碰掌握的魂塊，就說明中土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漸漸變得不像你熟悉的面貌，許多事物都像伊熙爾铎的魂塊一樣越發向我曾經所處的世界靠攏，你既然通過我的眼睛觀察了這麼長時間的情況，難道對這種現狀一無所知嗎？”

差點就直接把湯姆·龐巴迪爾的見解直接說出來了，奧斯卡暗想，雖然薩茹曼作為智者應該能靠自己總結出部分真相，但他仍然不願意對他說出任何真心實意的話，除非是交流所需，别無選擇。

“怎麼可能？你以為你面對的是什麼人？”這激将法對薩茹曼果然效果拔群，他嘴角又浮上冷笑，“你說的那種情況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唯二的問題就是這個過程可能持續多久，和兩個世界互相影響誰會更勝一籌。”

你難道從沒考慮過制止這個過程嗎？奧斯卡皺着眉心想，雖說你作為次級神可以置身事外，哪怕世界毀滅都可以與你毫不相幹，可你怎麼說也在中土，在這個艾森加德苦心經營多年，真的對這片土地和生靈毫無留戀，全不在乎？

奧斯卡有種直覺，這種拷問和斥責對這個道貌昂然的非人存在可能就像隔靴搔癢，應該沒法引起他的多少思考，于是還是作罷。

“所以，你有什麼高見？”奧斯卡做出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問，“這兩個問題也直接關系到你的未來吧，既然你想要逃離這個世界的話。”

薩茹曼嘴角抽了抽，但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尖酸刻薄地反駁，而是翻個白眼說：“我又不知道你出生的世界現在是什麼情況我怎麼回答？至于持續過程，看這兩年的變化，整個同化過程可能會持續數十年，不超過百年。”

“我當然知道你從沒見過那邊的世界，我想問的是，以你作為邁雅的學識和見聞，用你非凡的思維和邏輯去推測，兩邊的世界可能是哪邊受到的影響更大？這對你來說很難嗎？”

事實證明激将法對薩茹曼真是出奇好用。他撇撇嘴擡頭問奧斯卡：“那我又得先問你了，你已經回去過你原本所屬的世界，難道也沒有任何發現？”

“如果你說的是可以推導答案的蛛絲馬迹，那确實沒有。”奧斯卡停在薩茹曼跟前坦然回答，“但發現……勉強算有，初火創造的那個世界似乎變得更加不穩定了，我是說，比起中土，比起它本身過去。雖然我還是孩子時也有聽說穿越時間的故事，但至少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沒碰到過，可能專注探求的冒險者有機會見證，反正對我來說跟傳說差不多。但是由中土回到另一個世界卻有可能去往未來和過去……”

“等等，等等！”薩茹曼舉起手打斷奧斯卡顯得有些激動，“你什麼意思？你是想說你從中土回到過去的世界，有可能去往那個世界的任何時間點？”

“我就回去過兩次，我說的全都是推測！”奧斯卡忍不住拔高聲調，“伊紮裡斯……我不确定是什麼時間點，大概也許，是我離開後正常時間流逝後的某個時間點，但是……”

“我一早看出來了，”薩茹曼說着話站起了身，兩手背在身後踱起步來，“你有很多事藏着掖着不願意告訴我，你對我充滿敵意，我可以理解，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再辯解什麼，可我們現在正在嘗試共同解決一些問題，你如此态度隻會阻礙這個進程，這不算我花言巧語哄騙吧？”

“阿爾諾，”奧斯卡不等他繼續嘗試勸解，就果斷開口，“阿爾諾出現了時空裂隙，那裡……可以去往另一個世界的末日。”

“末日……？”

“我想是這樣。”奧斯卡陷入了并不輕松的回憶，“不知是多久之後的末日景象，我之前還真沒想到，除了回到過去，還能去往未來，但是中土本身的時間當中我從未去過未來，這就是我的……‘發現’，如果這能稱之為‘發現’的話。”

“确實有點意思，”薩茹曼面對着那個突兀的高台說道，“你們的世界裡，可能連神明都已經凋零隕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