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看向在他不遠處也同樣東張西望的甘道夫，總覺得他的神态與其說是驚歎訝異，不如說摻入了一些其他情感。

他看起來有點莫名透着憂郁。

這個空中花園，确實美得令人乍舌。一眼看去讓奧斯卡立刻想起了他曾經去過的剛多林，不是因為這兩個地方非常相似，而是給奧斯卡的既視感同樣強烈，那就是——與人類的審美和文明截然不同的既視感。美确實美極了，但那是與人類能想象的美很不一樣，無論是環繞圓場的雕欄，還是高低開錯的亭台樓閣，全都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優雅和柔和。這裡與精靈們的居處——不管是哪一處也都不同，即便風格與人類相比還是要接近些。

“薩茹曼——”甘道夫突然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開腔了，“一直在懷念故鄉啊。”

奧斯卡立馬扭頭看向甘道夫，發現他兩手叉腰苦笑着感慨：“懷念到極其厭惡自己發誓要守護的土地就過分了，奧斯卡，你有發現除我們之外的别的活物嗎？”

“不，暫時沒發現。”奧斯卡搖頭又問，“你那邊呢？”

“這裡除了我們應該不會有其他人。幹淨漂亮的寵物之類的倒是有可能。”甘道夫說着腳步變得悠閑起來，“以我對薩茹曼的了解，他費了大功夫建了這種地方，應該隻允許自己盡情享受，除非有些活不得不派些仆從替他做完，好讓自己盡主子的派頭。”

“估計那些仆從也是精挑細選反複訓誡過的。”奧斯卡兩手叉腰附和道，“但現在呢？都早早被薩茹曼淨空了嗎？”

“我可以大膽猜想，薩茹曼可能會在自己離開後就不允許任何其他人還呆在這裡，甚至有可能——”

甘道夫戛然而止，但奧斯卡卻猜到了他本來要說什麼。

這裡一個人影都看不到，而守在艾森加德這麼久的樹人們當中也隻有身為首領的樹須發生端倪，奧斯卡爬塔爬了那麼久也同樣是沒看到除了葛力馬之外的其他人類，有沒有可能是薩茹曼為了避免讓艾森加德，包括這個空中庭院在内的衆多秘密暴露而将知情人全處理掉了。

奧斯卡也不好說是不是真的全都殺了，但總之讓他們再無機會開口是肯定的。

至于獸人們，歐桑克塔不好說，但根據甘道夫的說法，奧斯卡也可以大膽猜測薩茹曼絕不會讓獸人踏上這個空中庭院半步。

“你去尋找你的篝火。”甘道夫下達了簡單明确的指令，“我在這裡多轉兩圈看看還有什麼薩茹曼藏起來但仍可以為我們所用的好東西，一個鐘頭後在這裡會和。”說到這裡他又換股一圈周圍自言自語，“時間應該夠吧。”

于是兩人分别出發，往兩個不同的方向環繞空中庭院搜索各自所需之物。奧斯卡唯一要找的就是這裡的篝火，他邊走邊由衷感慨這個篝火也太會挑地方了，跟薩茹曼一樣精通享受。

所以其實是那個篝火剛好“長”在了這個常人根本看不到也無法企及的地方吧，而不是像是薩茹曼面對他張口就來的什麼是他将篝火保護在這裡，雖然客觀事實确實是——篝火被薩茹曼掩蓋起來了，連同這顆巨大的“天堂之樹”一起。

走着走着奧斯卡突然回想起了同樣在羅瑞恩林中散步的時光。

同樣的靜谧，同樣的優美，同樣的和平，甚至還是同樣的高聳雲天，但是這個空中庭院要比羅瑞恩那些“刁鑽”的建築要令他安心多了，至少不會走起來兩腿發顫，而且薩茹曼——或者說薩茹曼“誕生”并生活漫長時光的神土維林諾比矮人的造物“貼心”多了，扶手欄杆随處可見，隻有個别短暫的邊緣地段沒有防護，這屬實是讓他相當滿意。

很快奧斯卡發現那些層層疊疊的樹冠也不是單純造來好看的，更高處的樹冠上當真還有别的建築，無法想象薩茹曼打造這麼個空中庭院花費了多少時間和人力物力，他對這個地方的重視沒準還超過了努曼諾爾人的遺産艾森加德呢。

奧斯卡思來想去，看了看自己走過的路，還是決定從最近的階梯開始向更高處去。

也許還能在高樓上碰到甘道夫呢。

沿着螺旋階梯走上第一層高的樹冠之上後，奧斯卡看到的是更加精緻和夢幻的庭院布局，仔細一看甚至還有構造完整足以遮風擋雨的小屋子，看來在這空中庭院裡長期生活也是沒問題的，隻要有人能夠順利送上生活必須物資就能實現。

進門後奧斯卡的猜想得到了映證，這些小屋子面積不大但是設備齊全，甚至可以說是陳設奢華得令人乍舌。雖然奧斯卡暫時沒有那個閑心和時間仔細端詳，但一眼看去全都是些金雕玉琢，鑲鑽嵌珠的昂貴之物，桌椅杯盞都極盡華美之能事，而且不得不承認作為神明的使者，薩茹曼還是很有些對美的鑒賞能力，雖說物件奢侈至極，但外觀全都淡雅秀緻，完全沒有給人暴發戶的不良觀感。

由于篝火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所以奧斯卡連一個小房間都不放過一處一處走過看過，确認第二層樹冠沒有篝火才繼續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