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答應幫她找爺爺了吧？”

“她都聽話地挪窩了，我總不能騙小姑娘吧？”

“是你不能騙還是我不能騙？”

湯姆哈哈大笑起來。

“别誤會别誤會，”湯姆擺着手說，“雖然我确實——很想叫你跑一趟，但是仔細一想，現在的阿諾地區是越發令人難以置信了，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去看待，讓你用兩條腿去趟隻怕成果有限，不如繼續從那個丫頭身上入手。”

“怎麼說？”

湯姆兩手往腰上一叉，挺直脊背理直氣壯說：“那女孩說的話我大半都聽不明白，所以才和金莓說要是你在就好了。這不念什麼來什麼，這一定就是命運冥冥的安排，來吧，那個女孩似乎對你也感到親切，你去和她好好談一談吧。”

“呃，在開始前我還是得問一句，”奧斯卡舉起一隻手示意别急，“那女孩到底都跟你說了些什麼聽不懂的話？”

“像是……灰燼成雙……火焰燃起……神父修女什麼的……我的确是聽不明白，你有頭緒嗎？”

奧斯卡捏着下巴在腦海中反複回味這幾個詞，隻能說“火焰”這個說法能觸動他的心弦，其他的隻言片語他毫無頭緒。

“我還是直接去找她談吧。”奧斯卡說着就擡步往裡走，湯姆在他後頭壓着嗓門提醒：“問出結果後記得馬上來告訴我！”

奧斯卡敷衍地點着頭再次推開房門，金莓就像是跟丈夫心有靈犀一般，看到奧斯卡進來後就微微一笑，轉身提起裙擺往門外去。這灰白頭發的小姑娘絲毫也不在意，隻是聚精會神地繼續畫她的畫。

這回奧斯卡湊近去看，小畫家的畫比上回他來看又細緻了不少，已經能看出她畫的是個伫立在風雪之中的小教堂，尖銳的屋頂隐入樹影和白霧之後，整幅畫面彌漫着蕭條之意。

奧斯卡突然想起了湯姆剛剛提到的，他親自去過的類似教堂的建築。

“這是你的住處嗎？”奧斯卡放輕聲調開口問。

女孩扭頭看了看他，微微一笑說：“是啊，你怎麼會知道呢？”

“湯姆告訴我的，”奧斯卡瞥了眼女孩，她平靜淡然的面容确實有種超乎外表年齡的沉着，“他說他就是在這樣的地方發現你的。”

“嗯，是這樣。”女孩兒一邊細緻地打磨筆觸一邊回，“他說我所處的地方随時可能分崩離析，所以勸我去往别處等待。”

“你……在等你爺爺？”奧斯卡說着繞過她背後，在剛剛金莓坐的位置坐下來問，“你不怕你爺爺回來後找不到你着急？”

“他隻會為我高興，”女孩仍然沒有從畫布上移開眼神，口氣相當肯定，“而且我給他留了信息，他會留下顔料再次離開尋找新的顔料，話說回來，為什麼你跟湯姆大叔這麼關心我的事呢。”

這個問題……好複雜啊，奧斯卡撓着頭心想，她為什麼不直接去問湯姆呢，是之前沒想到嗎？

既然這個艱巨的任務被交到自己手上，奧斯卡隻能硬着頭皮繼續了。

“你剛才說，湯姆已經跟你解釋過你所處的……那個世界存在嚴重問題，需要修補的事了吧。”奧斯卡局促地換了個姿勢，一隻手架在右腿上湊近女孩繼續說，“也就是說，如果你繼續待在原處，你熟悉的一切都可能大變樣，總之情況會變得十分不妙，而這種情況繼續惡化下去的話可能會連累這裡也變成同樣的狀況，作為地主，湯姆當然不願意看到這種事發生，也不願意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女孩被卷入這種怪狀生死未蔔吧。”

“真是奇怪，繪畫世界的衰弱消亡是必然要發生的事，可是頭一回聽說會有這樣的影響呢。”女孩微微歪着頭疑惑道，“這是為什麼呢？”

“繪畫世界？”奧斯卡下意識看向女孩面前的畫幅問，“你是說……畫出來的世界？？”

“對呀，你沒有聽說或者見過麼，唔，也是，不是每個不死人都有這種機緣。”女孩捏着下巴小大人似的點着頭說，“那就由我來向你說明吧，沒錯，就像字面意思，繪畫世界就是畫出來的藏在畫布之後的世界，這就是我生活許久的繪畫世界的一部分。”

“這……這就是繪畫世界？？”

奧斯卡驚訝之餘忍不住伸手去碰那畫幅，看到他的動作女孩捂着嘴笑了起來。

“一個世界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能被畫出來呢？”女孩咯咯笑着說，“所以我才需要爺爺帶回來顔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