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遊威持續的時間比想象中要長,直至深夜,豫園外依舊發出陣陣抗議的聲音。
秦招司徹夜難眠,不知是因為門外喧鬧的口号聲,還是因為下午趙昀說的話。
直到淩晨,秦招司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極怪異的夢,夢裡,他站在人群之中,看不真切的面容紛紛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他們高聲呐喊着,手中的旗幟高高舉起,可秦招司聽不清他們的話,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他慌亂的追随他們的腳步,隻是沒等他走多遠,前方突然傳來幾聲槍響,而後陸續有人倒下,也有人繼續上前,隻是也相繼倒下了。
秦招司呆愣在原地,周遭的濃煙嗆得他喘不過氣,他捂着鼻子,卻還是無法阻擋那股濃煙使勁往他鼻腔裡鑽。
感觸不對,秦招司突的從夢中驚醒,發現那股濃煙竟然不是夢境,他此刻的房内不知什麼時候,濃煙滾滾,已經到了看不清面前景象的地步,他下意識的用衣物捂着口鼻,透過濃煙外的窗戶,隻見外面是一陣刺眼的火光。
秦招司心底一緊,意識到豫園是失火了。
豫園的建造多以梨花木作主料,一旦燃燒起來是極難撲滅的,況且豫園内師兄弟衆多,幾個小師弟年紀都還太小,這樣的大火他們顯然沒有能力自己逃出去。
秦招司跌跌撞撞的從床上下來,煙霧太重,他幹咳了幾聲,嗆出幾滴眼淚,順着窗外的火光,奮力摸索着房門的位置,摸爬了不知多久,好容易搭上了門檻,卻發現平日裡很輕的木門此刻怎麼樣都推搡不開,試了幾次發現無用功,濃煙越發濃烈。
秦招司隻得調轉方向,從雕花窗外看去,才發覺門外有一塊房梁木被燒得掉了下來,不偏不倚的正卡在秦招司的房門外。
秦招司暗罵了一聲,煙霧漸濃使他腦袋一直發暈,連帶着窗沿都旋轉起來,忍不住跪趴在地上猛咳了幾下,嗓子内嗆出一絲腥甜的血腥味。
不能再耽誤了。
秦招司跪匐在地上,開始盲目的摸索房内一切堅硬的物件,可惜他房内除了幾件昂貴的戲服外,實在沒有更多的擺設。
絕望之際,秦招司的手突然觸碰到他的木椅,那隻木椅是實木打造,平日裡秦招司嫌它重,不好挪動,便一直放置在角落裡,此刻他萬分感謝這隻椅子,隻是這隻椅子的重量實在不可小觑,他隻能放下遮掩口鼻的衣物,雙手抄起那隻木椅,一下下的猛砸起雕花木窗。
沒有了衣物的遮掩,濃煙更是不斷的往他鼻腔内跑,被嗆得咳出幾滴血來,可此時的狀況容不得他顧慮這些,隻是玩命的砸着窗沿。
好在窗戶的雕花做得足夠精細,這也意味着它們不會太過牢固,秦招司猛砸了幾下,終于在窗外的火燃燒到他房内前,在木窗上砸開一個破洞,容不得他猶豫,委身躍過那個破洞,穩穩落在房間外。
本以為到了屋外會好些,可是等他站定,卻發現外面竟比房内還要糟糕,熊熊大火燒得天際紅了大半,他隐約聽到豫園大門外有人高喊“着火了!快來救火!”
可惜這火勢實在太大,不是一時半刻能撲滅的,秦招司沒有期盼門外能在深夜快速聚集人來滅火,他此刻隻想趕緊去找豫園内的人。
他順着扶手,一路冒着大火沖進幾個小師弟的房内,隻見有幾人被嗆得不省人事,倒在床邊怎麼都叫不醒,還有少數幾人,驚恐的抱作一團,躲在牆角邊緣瑟縮起來,由于害怕不斷的發出抽泣聲,看到火光中沖來的秦招司,更是哭得泣不成聲,不斷的喊着救命。
秦招司趕忙跑上前,将那幾個叫不醒的師弟連拖帶抱的抗在身上,又轉頭朝着牆角的小師弟喊。
“不要哭!捂住嘴巴鼻子!跟我走,别怕!”
幾個師弟連忙起身,幾個懂事的幫着秦招司拖着暈過去的幾人,跟着秦招司往門外走。
由于太過消耗體力,秦招司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呼吸,這樣呼吸也迫使他不停的吸進濃煙,嗓子被嗆得快要啞掉。
好在有幾個身強的師兄弟成功逃出房内,他們站在大院内,從火光中看見秦招司走出來,即刻上前替他扶着幾個師弟,走到大院,濃煙終于散開一些,有幾個暈倒的師弟終于在院内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