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饒遲疑道:“真是聽錯了?”
謝懷卻無比認真,秦招司受傷這事蔣饒并不知情,但高呈知道,他那天和趙昀說的話高呈每個字都聽見了,就算聽錯了也總不會那麼巧偏聽成了藥。
于是索性将盒子裡的東西一股腦全倒了出來,瑪瑙手串磕在茶幾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擊聲,聽得蔣饒心裡一驚,隐約記得幾分鐘前,謝懷剛說過好好收起來賣好價錢,現在倒好像不在乎東西的品相了,胡亂磕碰。
東西倒出來以後,謝懷才總算發覺一些端倪,掂了掂盒子,居然還有好些重量,且觸手莫名生涼,又輕輕晃了晃,裡面竟然發出幾聲輕輕的撞擊聲,試探性的叩了叩盒子底部,傳來空洞的回音,謝懷這才确認這個盒子的底部是空的。
謝懷伸手,蔣饒便極有眼力見的抽出自己腰間常備的短刀遞到謝懷手中,謝懷用刀柄四處敲了敲,選了較薄的一面,刀尖向下狠狠鑿了幾下,木盒應聲斷裂,空洞的盒子底部滾落出兩支針劑,和幾塊半融化的碎冰。
與針劑一起的,還有一張半濕的紙條,上面的字迹已經有些模糊,所幸還能看清是什麼内容。
盤尼西林。
“這……!”蔣饒失聲。
謝懷瞥了蔣饒一眼,見他驚得要喊出聲,皺眉示意他禁聲。
但也不怪蔣饒這個反應,盤尼西林,是極難拿到的藥品,不止是因為它價格高昂,更重要的是,它有價無市,各地不少豪門世家、王族親貴不惜掏空家底,重金求購,隻希望在有用的時候能保命,但能購買到的人卻鳳毛麟角。
秦招司也有些驚詫,但并不是因為這兩支針劑,他從沒接觸過這種東西,不懂這藥劑的功效,更不知道這藥劑的貴重程度,他隻是很意外高呈的舉動。
“秦小二爺,你受傷了嗎?哪?”蔣饒問道。
在确認自己确實沒有聽錯後,蔣饒唯一的疑問隻在于秦招司傷在了哪裡,需要用到盤尼西林,他從見到秦招司起,沒看見哪裡有傷,今天謝懷突然讓他帶上軍醫一起,他想到了謝懷的舊槍傷都沒想到秦招司受傷了。
秦招司擺了擺手回道:“小傷口,沒什麼事。”
謝懷蹙眉不悅道:“手臂大面積燒傷也算小傷口的話,什麼算大傷口?”
聽到謝懷的話,蔣饒瑟瑟的低了低頭,想起昨晚自己要摔倒前抓住了秦招司的手腕,就一切都說得通了,怪不得謝懷當時那副表情。
“對不住小二爺,我……”蔣饒不好意思的想道歉。
話沒說完,謝懷突然陰陽怪氣的打斷道:“對啊對啊,要不是你那一下子秦小二爺說不準都好了,畢竟隻是一點小傷口。”
蔣饒撇了撇嘴,心裡嘀咕這事好像也不能全怪他,起碼謝懷得占一半責任吧,誰讓他莫名其妙突然開那扇車門。
可惜雖然心裡不服,嘴上還是敢怒不敢言。
秦招司聽見兩人說話就隻覺得無奈,忙岔開話題,詢問起針劑的作用,什麼藥需要這樣精心掩藏着特地送來。
蔣饒想回答,謝懷卻及時抛來一個眼神制止了他的話。
“嗯,就是抑制傷口發炎的藥。”謝懷回道:“這樣就不用白酒擦傷口,還會好得更快。”
秦招司想了想,又問道:“是很難得?怎麼要麻煩高先生這樣謹慎。”
謝懷搖了搖頭,否認道:“不算難得,大概是進口的緣故。”
謝懷說着,将藥劑遞給了蔣饒,交代:“送回軍營裡,針劑要低溫保存,讓軍醫好好保管,明天帶過來給小二爺注射。”
“如果藥劑難得,不如留下,或許能用在更要緊的地方。”秦招司道:“我小傷不要緊。”
謝懷歎了一口氣,“本就是高呈給你的,我說了,不是什麼難得的藥。”
見謝懷似乎要生氣,秦招司也不再多言,正所謂聽人勸吃飽飯,他也信謝懷總是不會害自己的。
難得看見秦招司不犟種的時候,加上突然有了盤尼西林,倒不用擔心傷口發炎,謝懷瞬時覺得心情暢快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