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秦招司從沒這樣嫌棄自己跑得還不夠快過,也現在才明白為什麼謝懷偏要往那樣狹小的小巷走。
從他出來的小巷,到上海大酒店的距離并不遠,按照他此刻的速度,大約隻需要二十分鐘便足夠了,可秦招司總覺得這條路這樣漫長,就好像怎麼跑都跑不到終點一樣。
心裡亂作一團,他不知道沒有武器的謝懷該怎麼脫身,隻知道自己此刻大概真的是唯一可以救謝懷的人,所以他隻想自己能跑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不知是不是如謝懷所說,那些人真的沒有想在無關人員身上浪費時間的緣故,一路跑來,身後并沒有人在追趕秦招司,可越是這樣秦招司越是害怕,害怕自己來不及,害怕謝懷勢單力薄沒有自保的能力,畢竟直到現在,他們都不清楚對方到底有多少人。
跌跌撞撞,拐了幾道彎,才終于在眼前看見上海大酒店的大門,秦招司沒有半刻松懈,一路的劇烈狂奔讓他覺得喉嚨火燒般的刺痛,但他此刻無暇顧及自身感受。
沖進酒店内,秦招司左右環顧了一眼,酒店内富麗堂皇,且不說整個酒店光是樓層就有十六層,房間更是數百間之多,要是真等他一間一間去找,隻怕謝懷才真是要死在那了,于是秦招司當機立斷從正堂裡抓住一個服務員,幾乎是咆哮似的喊出。
“蔣饒在哪!他在哪個房間?!”
服務員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吓了一跳,好半刻沒說出一句話,隻是下意識的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
“說啊!蔣指揮長在這裡!你怎麼可能不知道?”秦招司緊緊攥住服務員的衣領,焦慮使他無法冷靜思考,隻想靠怒吼問出蔣饒的位置。
聽到嘶吼,酒店内衆人頻頻回頭,沒有人上前回答他的問題,隻如同看熱鬧般站在原地看秦招司這樣的瘋魔。
“吵什麼?”
一陣聲音從不遠處傳到耳邊,是一陣尖銳的女聲,那聲音有些熟悉,隻是秦招司此刻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回想在哪聽過這聲音。
直到那道聲音的主人,在愣怔了幾秒鐘後又發出一陣刺耳的譏笑聲,秦招司才下意識的往那邊看去。
“我當是誰在鬧事,瞧瞧,這不是那個唱戲的雜種嗎?”
說話的人是趙月琉,她就站在廳堂那邊,環着雙手,一臉不屑的朝秦招司看來。
自打何曼死後,太久沒和趙月琉有過交集,初初看見她那張嚣張跋扈臉,秦招司愣怔了片刻,此刻才想起他來的是什麼地方,上海大酒店,可不就是她趙家的地界。
秦招司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必須冷靜下來,他早該想起的,隻是他那時隻想着要救謝懷,絲毫沒有在意其他東西。
見秦招司沒說話,趙月琉以為秦招司是無話可說,隻覺得這人更是好笑了,自從秦招司離開秦家,她隻知道這人去混了下九流行當,最多也隻是身份下賤,卻不成想再見時,會是這樣瘋瘋癫癫的模樣。
“趙姨娘。”秦招司低下頭來,喚了一聲。
趙月琉勾出一個極不屑的笑來,她向來看不起秦招司,聽到這一聲姨娘,讓她更加趾高氣昂起來。
“姨娘?”趙月琉緩緩朝秦招司走去:“你一個被秦家趕出家門的野種,也妄想和我攀附什麼關系?”
趙月琉在秦招司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臉上還有不知哪來的血痕,頭發也因為一路狂奔的碎汗濕哒哒的黏在額頭上,手上纏着繃帶,身上那件不合季節的外套也不再整潔,看起來落魄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