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饒大步跨進司令府,邊往裡走邊用手帕擦拭着衣服上的點點血迹。
“受傷了?”
謝懷沉穩平和的聲音傳到蔣饒耳朵裡,蔣饒擡頭,見謝懷半靠在沙發上,半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看,沙發前的軍醫正小心翼翼的替謝懷處理着身上駭人的傷口,半點不敢分心。
“沒有。”蔣饒應道,将那方手帕踹回自己懷裡,幾步上前,在謝懷面前站定:“不是我的血。”
謝懷得到回應,“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見謝懷不言語,蔣饒也不急于彙報工作,順着視線看去,而後不由得神經也跟着緊繃了一下。
雖然預料到謝懷身上的有傷,但傷到這種程度确實在蔣饒意料之外,全身上下好像找不到一塊好肉,除了子彈貫穿的傷口,還有縱橫交錯的刀傷,新傷混着陳年的舊疤,以至于連最嚴重的槍孔都顯得不那麼醒目了。
身上的止血紗布已經不知更換了幾次,滿地殷紅的廢料讓人看得膽戰心驚。
顫顫巍巍的拿起鑷子,軍醫夾起一塊浸過白酒的棉球,額間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已經滿是碎汗,他輕輕擦拭着傷口周邊的血痕,緊抿着唇,連呼吸都格外小心。
擦拭完血迹,又接着拿起一根細細的羊腸線,穿過彎針,針尖快速的刺破謝懷的皮肉,蔣饒緊皺着眉頭,盯着軍醫的動作始終無法移開目光,難以置信謝懷居然還能安然的躺在那裡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牆上的老舊洋鐘滴滴答答的響着,在此時安靜的氛圍裡格外刺耳,軍醫的後背已經濕了大半,碎汗凝聚成了汗珠,順着臉部輪廓滴在地上,謝懷身上被劃開的皮肉随着軍醫手上的動作被一點一點縫合起來。
終于落下最後一針,軍醫長舒一口氣,身體瞬間放松下來,剪斷羊腸線,貼上止血紗布,又用繃帶裡裡外外固定好紗布的位置,從藥箱子裡取出特意從軍營裡帶來的雲南白藥放置在茶幾上,才站起身子小聲道。
“司令,好了。”
謝懷聞言睜開眼睛,直起身來掃了自己身上一眼,放眼看去全是繃帶,不知怎麼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句,這不是粽子是什麼?
“把我捆成這樣做什麼?”謝懷質問道。
軍醫沒想到謝懷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句,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弱弱解釋道是因為身上傷口太多。
謝懷卻因為被纏得太過緊密,極不自在的‘啧’了一聲,想試探性的擡擡胳膊,手還沒揚起幾厘米,軍醫就驚得趕緊上前按住了謝懷不安分的手臂。
順着謝懷遲疑的眼神,軍醫開口提醒:“不能動,司令,傷口剛縫合好經不住折騰。”
軍醫苦口婆心的勸道,到了謝懷這裡卻都成了小題大做,自己這些年受過的傷不說數百次也有數十次,從沒覺得有什麼過于嚴重的時候,反倒是做了司令後周圍的人過于小心謹慎。
“拆掉一些,捆成這樣動都動不了。”謝懷嘴上說着,見軍醫不動手,自己就要上手去拆那些繃帶。
軍醫急得想開口罵人,所幸最後一絲理智還在,沒忘記面前這人是司令,隻能朝蔣饒抛去一個眼神,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這些繃帶不能拆。
蔣饒會意,也對謝懷這樣的舉動深感無奈,想了幾秒,突然開口。
“司令,一定要拆嗎?”
謝懷拆卸着身上的東西,聽見蔣饒的話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别在我跟前廢話。”
“好吧。”蔣饒點了點頭,微微翹首,朝二樓高喊了一句:“秦小二爺!您在樓上嗎?煩請給司令帶身幹淨衣服!”
蔣饒突然的叫喊讓謝懷身體一僵,反應過來蔣饒幹了件什麼事,恨不能現在就去打爛他的嘴,隻恨現在自己傷口還在隐隐發痛,身體被綁得裡三層外三層,挪動都有些困難,還沒等他起身去堵蔣饒的嘴,就聽到二樓傳來“咔哒”一聲門鎖打開的聲音。
謝懷的手愣在原地,擡頭向二樓看去,就見秦招司緩緩從房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