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可悲地感到慶幸。
王瑛煥不用被打了。
因為是賣給别人的,她不再屬于你。
所以你總不能再動手。
可是南國又清楚地明白,這隻是從一個地獄去往另一個地獄。她隻有靠犧牲自己的子宮才能換來短暫的安甯,可随後的代價又是犧牲自己的人生。講台上握着獎狀的身影被踩在了腳下,和血一起被深深埋在土裡。
可即使是在這樣的條件下,王瑛煥還活着。
她還有給自己發消息。
南國再也不會介意王瑛煥的語氣,她覺得對方就算說再惡毒的話也無所謂——而實際上王瑛煥隻是态度冷漠,甚至沒有罵她。
她很難過,初中的自己隻是因為學業不順,就可以把負面情緒發洩在朋友身上。
王瑛煥沒有。
直到這時,她也沒有對南國發洩什麼。
她隻是像第三人一樣,默默地看着大洋彼岸的南國,看着她學業進步,看着她的璀璨人生,在能碰到手機的時候快速回複一兩句簡短的話語。不提自己的處境,也不提南國曾經的所作所為。
南國有一次問她,妳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王瑛煥先回複,妳是覺得過去把不好的情緒帶給我了嗎?
南國一愣,拿着手機不知道如何回複。
果然——果然。
她明明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知道。
這樣被看穿的感覺讓南國更加不知道能說什麼,隻能像犯錯的小孩一樣等待對方的審判。
她想道歉,不知道從何說起;她想關心對方,也找不到合适的話題。
她最後隻能說,我感覺我什麼都沒做好。
或許,或許。
王瑛煥看到她這句話後,歎了一口氣。
隻有沒感受過愛的人,才會不斷懷疑被愛的原因。
質疑自己為什麼要得到。
但沒有為什麼。
愛會越給越多。
南國說,隻有我嗎?
對面很久沒有回話。
南國把手機甩到一邊,她覺得自己很搞笑。人都渴求自己的獨一無二,這在某種方面證實自己的魅力,變相地認同自己。
可王瑛煥過得并沒有那麼好,她居然在找更加艱難的朋友,渴求對方的安慰——承認自己的獨特。
别這麼幼稚,别這麼……
妳害了她那麼多,又憑什麼說出這句話呢。
妳又憑什麼希望對方還能把你當作朋友,給妳提供情緒價值呢。
妳并不配。
妳知道的。
手機屏幕亮了一瞬間。
她說,是的。
隻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