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蔚生覺得自己病得越來越嚴重了。
在棺材裡他竟然聽到了樓婈婈的哭聲。
她是來接他走的麼?
……也好
他挪開棺木,緩慢出來,但他沒想到的是,眼前真的出現了樓婈婈。
一樣的臉,一樣的勃勃生機,少女粲然的笑靥帶着酸澀,對視間,眼眶微紅。
她說,對不起,我讓你久等了。
桃花卷着風落在腳下,穆蔚生看着她,心跳跳動一下,撞擊肋骨,清晰入耳。
等?
他從不在乎,隻要她能回來。
大抵是夢吧……他如是想,喉頭發緊,還是踉跄地抱住她。
似有若無的甜香漫入鼻腔,他不自覺收緊手臂,貪婪地吮吸着:“嗯……”
他隻希望夢久一些,再久一些。
隻要有她在身邊,哪怕是下往地獄,他也甘之如饴。
樓婈婈。
樓婈婈!
相擁片刻,他松開眼前的人兒,垂眸,輕輕撫摸少女的臉頰。
觸感也是如此真實。
他嗓音微啞:“是夢,唯願長溺不醒。”
他指尖動了動,最終捧起她的臉,吻了上去。
樓婈婈瞳孔放大一下,忽覺唇間濕熱傳來,這一吻不似親,也不似從前的蜻蜓點水,倒似舔舐。他像一隻久未食骨的野狗,帶着最原始、最渴求的情緒索求着,好像隻要一停下她便會消失似的,毫無克制。
他不會親吻。
甚至可以說毫無章法。
吐息灼人而沉重,慢慢的樓婈婈感覺有些呼吸困難,輕輕推他一下,聲音顫抖:“穆蔚生……”
穆蔚生突然一頓。
滾燙的喘|息在耳畔懸停,樓婈婈能清晰看到他眸中的血絲,近距離看,甚至能看到他淡淡的眼圈,定是許久沒休息好了。
她皺着眉,眸中閃過一縷心疼,“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你回來了?這次的夢怎麼還不醒?”
他自嘲一聲,雙瞳如枯葉,掩藏不住的死寂。
樓婈婈聲音哽咽,墊腳,觸上他的唇角,一字一句說:
“這不是夢……”
溫熱一觸即離,卻震得穆蔚生心髒瘋響,驚起滿院桃花。
“樓婈婈?”這聲喚帶了太多情緒,恍惚一瞬,他便将她攬在懷裡。
仿佛要将她嵌入骨血,不肯松動半分。
“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他埋首在她脖頸,聲音低啞得不成樣子。樓婈婈心髒酸脹,擡起指尖,回摟住他勁瘦的腰身,想要說些什麼。
晶瑩的水珠忽然擦過肌膚,桃花停了呼吸。
樓婈婈睫羽輕顫,心口突突地跳了下。
他哭了?
不管被怎樣對待,她從未見記憶碎片裡的他哭過,縱使親眼目睹血親匿身于火海,也不曾……而現在,因為她的離開,他竟哭了?
心中升出悸動,蓦然發現,自己竟有些喜歡這種感覺。
獨一無二。
僅來自穆蔚生的……
她大概也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