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他能當上鬼差,長得就一副很有實力的樣子,這也就算了,人家還謙虛,不把話說滿,留有餘地,值得學習。
“什麼都瞞不過您,我們想知道押着犯人扭送此處能漲多少功德?”陳獻午回到功曹面前,急切不失真誠問道。
也不知道這種行為在陰間屬于扶老奶奶過馬路的程度呢,還是臨危不亂,勇制歹徒程度呢,總得問清楚才能根據功德量判斷行為價值。
當值功曹啞然一瞬,眼珠骨碌一轉,心下便有了計較:“功德自是不少,但這也不是自動下放,需得層層上報,經過上面審核才能撥到你頭上。”
陳獻午:“?”
這些當差的怎麼回事……總是半吞半吐,說話說一半,吃面沒有蒜,好不真誠,大胡子這樣,胖無常也這樣,多虧面前這位英武功曹,不然她們得做多少白功。
“大人,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陳獻午指了指江越人,“不是她哈,我這個朋友呢,她是個黑戶,如果她想積攢功德的話,該怎麼做?需要材料嗎?”
功曹在她倆身上來回掃了兩遍,“這好辦,把名字和生辰八字報給我,我替她上報。”
“那怎麼好意思,我朋友叫陳獻午、江越人。”
“一個朋友?”
陳獻午不敢看功曹眼睛,“哈哈,沒辦法,我朋友比較多。”她胳膊肘搗搗江越人,二人分别報了生辰八字。
“大人,這小鬼您能否将他送去投胎,還有,他父親車禍去世,不知是否已投胎?”江越人拍拍周健康的瘦小肩膀問道,有陰差幫忙總比跟着她們好,還不讓陳獻午為難。
“叫什麼?”功曹瞥了小鬼一眼。
被眼神掃到的小鬼立刻答道:“周健康。”
“他父親叫周勇勝。”江越人及時補充。
“我查查。”功曹點點頭,一陣風似的又鑽進屋子裡。
三人殷切地盯着雕花木門,都以為下一秒就打開,結果等了三五分鐘,這扇門才動。
功曹走出來不繞彎子,直接道:“芸芸衆生,皆以業力牽引,既已亡故,便不存在親緣,從此生死輪回,各走各路。”
周健康聽得雲裡霧裡,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陳獻午,豈料她站着的地方早已空了,便又投向江越人。
江越人接收眼神,思考了下怎麼才能委婉一點,又能安慰到他,“你爸爸他……可能已經投胎了,就是變成别人家的小孩了。”
功曹聽後也不解釋,真真假假沒那麼重要。
坐在廊椅上的陳獻午冷哼一聲,沒忍住潑冷水:“那可不一定,投生成豬狗也不是沒可能。”
憑什麼他們能順順利利投胎,而她又要趕路又要攢功德。
周健康想象爸爸變成豬的樣子,渾身瑟縮了一下,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哭聲悶在嗓子裡不住抽泣。
江越人無奈地搖搖頭,哭吧哭吧,現在哭完,以後就不哭了。
每次都是江越人代為回答,功曹便直接問江越人:“有路引沒?”
“……沒有。”她原存僥幸心理,這個小鬼剛死就被拐走,說不定可以另當别論,得到特殊優待。
“沒有路引投不了,我們城隍廟也不負責投胎事務。”
江越人對此結果沒太大意外,隻是尴尬得不知道怎麼回答,挖空腦袋隻搜尋到四個字,她也就硬着頭皮擠出來:“謝謝大人。”
功曹眉毛一豎,瞪着眼道:“謝我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江越人:“……”謝我自己閑的沒事,沒話找話。
氣氛凝固,一種名為尴尬的分子正加速運動,卻唯獨避開了功曹,他仍目光炯炯地在等江越人回答,隻是眼皮一沉,看起來像氣得不輕的模樣。
江越人被他盯得頭皮發麻,默默避開視線,轉身欲逃。
好在陳獻午終于從廊椅上擡起屁股過來了,“大人,抓隻鬼給我們……我朋友加多少功德啊?”
話落,她緊閉雙眼不願睜開,露餡了,鬼都送過來了還扯什麼朋友,太拙劣了吧。但是!功曹沒拆穿,是不是就說明不重要。
功曹壓根沒注意她的表情,自顧自盤算該說多少合适,“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