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轶洲的助理林輝,向桉見過一次,對他印象很深,工作能力很強,為人也進退有度,跟薄轶洲不僅是上下屬,私下關系也好。
他到得很快,大概隻等了二十分鐘,估計的确像他所說,就在附近。
他推門進來時,坐在椅子上的商延單手系了西裝前襟的衣扣,慢騰騰站起身,走過去,對林輝伸出右手。
商延:“林助理。”
林輝進門便往向桉的辦公桌前,此時商延走到身前,像是才剛看到他。
握住他伸過來的手,禮貌欠身,笑道:“商總,你怎麼也在?”
商延愣了一下,剛吳筱把手機放在桌面,給向桉彙報,說林輝讓等他,他還以為林輝本來就知道他在。
向桉聽到兩人的對話,掃了眼商延的樣子,在心裡冷笑。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趨炎附勢,小人得志的樣子。
林輝和他簡單地寒暄了兩句,之後便松開他的手,往向桉的方向走,走到桌前,兩手拿着文件置于身前,微微點頭,動作和神态比剛剛面對商延時禮貌和恭敬得多。
按理說她隻是一個乙方合作方,林輝不需要這個樣子。
向桉停下手上動作,看他一眼,大概明白是薄轶洲的授意。
可能是因為她是他即将領證結婚的合法妻子,所以特意叮囑對她禮貌一點。
她偏頭,掃了下商延不太好的臉色。
之後稍稍挑眉,目光轉回,從座位站起來,伸了下手,示意林輝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林輝颔首緻謝,坐下後把手中的文件袋遞向她:“這是維安項目重新拟過的合同,讓我拿來給您過目,看還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嗯。”向桉接過。
兩人這套動作下來,全程都沒再理睬斜後方的商延。
向桉打開手裡的文件袋,合同剛從裡掏出來,還沒來得及看,商延已經從另一側繞過來。
他表情沒再有剛對着林輝時的溫和:“新合同??”
他單手掐腰,右手勾了勾襯衣領口,将衣襟扯松,一副火大的神情:“拟新合同不該也給我看一份?”
林輝偏頭看向他,語調和緩地說出解釋:“幾天前向總和我們老闆有談過合作,老闆的意思是維安的項目全權交給向總負責。”
商延本來就隻是一個中間人,起牽線搭橋的作用罷了,隻是做了這樣簡單的事就想從中拿錢,說實話實在黑心。
從早到現在,幾件事連在一起,商延被氣得不行,他側轉頭,揉了揉額,再扭回時臉上已經徹底沒了笑意。
但氣不敢跟林輝發,隻能朝向桉問責,冷笑着鼓了下掌:“了不起,真是徹底把我跳過了。”
向桉也已經重新坐下,翻開手裡的文件,核對條款,右手轉筆,頭都沒擡:“沒事就請走吧,我不想打電話喊保安上來轟你。”
林輝在,商延也不好再砸場子,又是接連涼笑了兩聲,轉身臨走撂了一句:“行,你向家以後别想再靠着我的關系拿任何項目,你們公司的那些叔伯再來求我也沒用,好樣的向桉。”
他帶着人離開辦公室,世界終于清淨。
向桉的心情一點不受打擾,翻看完新修改的合同,合上之前,找到前幾天和薄轶洲商議過的一條:“這條我看沒有進行修正,我當時的意思是......”
林輝緩和笑笑,解釋:“這份合同并不是最終版,最終版合同還沒有重新拟定完,這個隻是半成品。”
向桉稍怔,看過去。
林輝把桌面的合同拿過來,收進文件袋:“隻是個借口,老闆讓我過來看一眼。”
“可能是怕商延鬧事。”他解釋。
他确實正好在附近,接到薄轶洲的電話,随便把合同打了一份,找了個理由就來了。
樓下還有幾個他帶來的安保人員,在停車場等候,如果出現真的解決不了的麻煩,他會打電話讓人上來。
當然,這些不是薄轶洲交代,而是他自己帶來的人。
作為一個優秀的下屬,要做到事無巨細地把事情辦好。
向桉把筆放下,确定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她清嗓,表達自己的感謝:“幫我謝謝你們老闆。”
林輝收好東西,繼續笑:“我們老闆是個很負責的人。”
向桉點頭,确實,薄轶洲一看就是會因為結婚,很多事情都站在她這邊的人。
晚上下班。向桉沒回常住的地方,而是回了向家老宅。
她自從畢業工作後,就不經常在家住了,住在離公司較近的一個小區。
但隻要不出差,每周五例行要回來吃飯。
進門,脫掉的衣服剛遞給阿姨,聽到客廳傳來的吵鬧聲,清脆的少女少男的聲線,女孩兒正在威脅男孩兒跟她換一場演唱會的座位票。
阿姨把向桉的衣服搭起來,你哥給沛沛和鴻之的票,兩個人因為座位打起來了。
向桉在家裡排行老二,上面一個哥哥向淮亭,比她大三歲,下面還有一對比她小十歲的龍鳳胎,向鴻之和向沛。
這對小十歲的兄妹,是她繼母和她父親的孩子。
她母親先是和父親向志華離婚,十年前因病去世。
自從母親去世後,她和父親的關系便有點僵,大學和碩士都在國外讀的,回來後就從家裡搬出去,住在公司附近。
向淮亭從樓上下來,看到她:“小桉。”
向桉回神,擡頭,往樓梯處望去:“哥。”
向淮亭從樓上下來,走近,看她身上的衣服:“怎麼穿這麼薄?”
這兩天下雨,晚上不似平常那樣的暑氣,入夜之後風有點涼。
“開車,沒注意。”向桉回答。
兩兄妹并肩往餐廳的方向走,向淮亭也忙,最近兩年工作重心在南城,不常回來,向桉已經好久沒跟他見面了。
向淮亭叮囑她:“找個司機,别總自己開車。”
向桉不習慣在私密的空間有别人在,自己現在的住處也是,沒有住家阿姨,隻是請人每隔兩天,趁她上班時間去打掃一次。
“不習慣。”她回答。
向淮亭看她一眼,知道勸不住:“我聽說你和商延的事了,不喜歡就别嫁。”
向桉點頭,再擡眸,目光落在餐廳和廚房的方向,向志華和繼母在廚房,另外兩個小的已經從客廳轉戰餐廳。
她和那對龍鳳胎關系一般,和繼母也是,至于向志華......從再婚開始,父女關系也沒有那麼深了。
這個家裡,大概隻有向淮亭,算是唯一關心她的家人。
“謝謝哥。”她很真心地說。
向淮亭默聲,拍了拍她的肩。
飯桌上再次提到商延,三言兩句,向志華還是不同意她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