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似乎是有一些流水的聲音,西凝下意識地低頭先是看到了自己手背上濕紅的一片,随後就發現她赤裸的腳背馬上就要被黑紅粘稠的血吞噬殆盡。
她想要跑,卻發現自己的腿像灌了鉛一樣怎麼都逃不開。
“救命!救我!那個瘋子他要殺我!”
臉上滿是污漬的人看出來任何一點五官,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匍匐在地上在朝着西凝爬過來。
她動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不斷地接近自己。
怎麼辦……
絕望之際,匍匐在地上的人被重重踢開,滾在一邊似乎是沒有了生氣。
見到來人,西凝驚喜地、掙紮着想要去叫人,想要去抓住他。
身前的男人似乎終于注意到了她,那張兇厲的面容上一大半都沾着粘稠的血,他擡起手臂,手中握着一把鋒利的白刃。
西凝眼睜睜地看着男人朝着自己走來,漆黑深邃的眼眸裡泛着女孩子從來沒見過的冷光。
孟叙擡起空着的那隻手摸了一下西凝的臉,下一秒銳利的短刃不留情面地捅在了她的肚子上……
“凝凝?”
“凝凝?”
恐慌的意識逐漸回攏,西凝急促地喘息着,睜開的眼睛裡還有未散的驚恐。
入目便是男人那張正在擔心她的面容。
“瘋子?”
小姑娘的聲音輕輕的,孟叙的瞳孔微縮,心都在發涼,“你說什麼?”
下一秒,便是西凝帶着哽咽的哭腔。
“你怎麼會是,我讨厭他們。”
差點撕破僞裝的男人生生止住了要去按西凝的手,他慢慢穩住自己的氣息,沒有露出分毫破綻,大掌溫柔地抹去女孩子額上沁出的細汗,溫厚的聲音輕緩溫柔,“乖凝凝,做噩夢了是不是?”
像是不小心擦破了皮的小朋友,原本不是很痛的傷口在遇到依戀的人的關心時總會忍不住放大自己的委屈和疼痛。
更何況西凝摔的還這般嚴重。
霧蒙蒙的眼睛裡蓄着馬上要落下的淚珠,右臂擡不起來,隻能用自己的左手去攀孟叙的肩,“要抱抱。”
直到将人緊緊地按進懷裡,将女孩子帶着淚痕的小臉摟在頸窩裡,在西凝看不到的地方孟叙才敢淺淺地松一口氣。
幾乎在迪倫到達二十三層時孟叙就已經進了電梯,左右不過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兩人除了在茶飲室裡的那點交談,剩下的孟叙全都聽到了。
男人的目光沉沉,可手卻安撫地摟抱着受驚的女孩子,落在她耳側的唇瓣輕啟,“乖孩子,夢見什麼了?”
西凝吸聞着孟叙身上令她安心的味道,寬闊溫暖的懷抱穩妥地接住了那顆不安的心髒。
“我夢見俞玲了,好像還有迪倫的聲音,夢裡有好多血。”小姑娘抽噎了一下,将自己的眼淚全都蹭到男人的睡袍上,溫軟的聲線浸滿了委屈,“就跟恐怖片一樣,吓死我了。他們還說你是瘋子,讨厭死了,一點禮貌都沒有,你那麼好,他們都不了解你。”
孟叙的唇輕吻在小姑娘馨香的發頂,一顆緊張的心也安定下來,溫聲地順着女孩子的話,“俞玲的精神早些年就有問題,她的話你都不用理。至于迪倫,他人向來是不着調的,我最近卡着他的一項投資,可能對我有些怨怼。”
紅軟的小臉從安全的頸窩裡擡起了一點,男人的指腹伸過去輕捧着,在西凝哭紅的眼尾上吮了一下,“乖,告訴我還夢見了什麼?”
西凝的眼睫顫了一下,溫吞地搖頭,“沒有了。”
那些有關孟叙的畫面實在太過荒誕,說出來也隻會讓孟叙傷心,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這單純的小朋友哪裡逃得過孟叙這種成精老狐狸的法眼。
很顯然,他的凝凝在撒謊。
但,這也沒關系,隻要小姑娘對他沒有疑心,那她夢見什麼都是過眼雲煙的幻想罷了。
“那。”孟叙頓了下,低聲蠱惑着懷裡的小朋友,“你跟迪倫在茶飲室裡說了什麼?”
“嗯?那時候你就已經上來了嗎?”在茶飲室裡幹了壞事的西凝十分警覺,生怕自己偷喝了冰水的這件事被男人發現。
“沒有。”粗糙的指腹在慢慢地擦着女孩子的淚痕,孟叙黑沉的眼睛輕動,“外間有監控,李衍跟我彙報了,不過茶飲室裡沒有。”
“哦。”西凝的一顆心又放回了肚子裡,毫無心裡負擔地出聲,“就是迪倫先生問我是不是海彙新來的實習生,然後說你辦公室的門打不開問我能不能幫他看一下,後來發現他是在詐我,猜測我的身份。”
西凝不怎麼會撒謊,這些話顯然都是真的。
孟叙垂眸看着懷裡的小姑娘,忽然冷不丁地問她,“你在茶飲室裡是不是喝冰水了?”
本想跟男人撒嬌求親親的話哽在嗓子裡。
西凝沉默了。
這下子,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