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也不覺得自己曾經做錯過什麼,我沒有逼你愛上我,也沒有逼你留下來,感情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可說好的好聚好散你卻根本不打算兌現承諾,纏着我,道德綁架我,現在還要囚禁我,用死來威脅我。”
“所以我不會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相反你應該向我賠罪道歉,哭着求我原諒你,否則你做的這些事足以讓我把你送進監獄。”
謝莺很少生氣,很少這樣咄咄逼人,她說完自己都愣住了。
房間裡隻剩下呼吸聲。
在寂靜中,宋南淮發紅的眼角溢出水痕,睫毛濕透,黏在一起。他沉默的哭着,似乎不願意承認她話中的那個不堪的人是自己,但也沒說話,沒道歉,一聲不吭。
這樣惹人可憐,謝莺的眉頭松開了些,捧着他的臉親了一口,“可是我剛剛也說了,我開始喜歡宋南淮。每個年齡的宋南淮我都喜歡,我不會把你真的送進監獄的。”
說到一半的時候,宋南淮就已經擡起眼睛看她,他在地上摸到她的另一隻手,從縫隙裡鑽進去與她十指緊扣,然後如她所希望的那樣,清冷的臉因為抽泣難以呼吸而染上紅暈,聲音嘶啞,表情崩潰地一塌糊塗。
“對不起。”
“對不起,我……我不是要逼你,道德綁架你,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并為目标做出或輕或重的努力。為了考上好學校,為了找到好工作,為了錢,為了權,或者别的什麼。
宋南淮的目标是謝莺,他想得到謝莺,很想很想。
從十五歲努力到現在,一點一點的接近目标,蛻變成她會喜歡的樣子,走到她面前,成為她身邊最親密的人,實現了他的目标。
然後像被用過的紙巾一樣扔掉。
會有人把用過的紙巾撿起來回收嗎?
不會。
紙巾并不是什麼稀缺的東西,對謝莺來說,尤其如此。
謝莺拒絕見他之後,他每天每天都在想這些,想謝莺,想自己付出的一切,想自己已經崩塌的人生。目标重新變得遙遠,過往的努力一文不值。
他的人生丢失了錨點,變得混亂不堪,看不到一丁點的希望。
可是現在,他一覺醒來,一切突然又不一樣了。謝莺說喜歡他,說要和他重新開始。
時空變得混亂,大腦也變得混亂。
……
哭出來就代表沒事了吧。
窗簾被風吹起,短暫地遮擋了下冷風,影子在屋裡輕快掠過,她用着柔和的語調哄他,“你說過,我喜歡什麼樣的人,你就會做什麼樣的人。”
“嗯。”
“我喜歡堅強的人,你應該怎麼做?”
“要……做堅強的人。”
“我喜歡珍惜生命的人。”
“要做珍惜生命的人。”
“對,很乖。”
謝莺放松了下來,趴在他胸膛上,“要好好活着才行,活着才能讓希望變成可能。”
“……嗯。”
下午沒事,等宋南淮平靜下來,謝莺帶着新買來的衣服出現在卧室,“餓不餓,要不要出去吃?”
宋南淮正在衛生間,用冰毛巾敷着眼睛,他哭的太過慘烈,眼睛腫了。這讓一向注意自己形象的宋醫生覺得丢人。
他現在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如果僅僅隻是記憶刷新到了28歲,那麼對于現在的這個他而言,能和謝莺在一起的時間隻有一天。
每一秒他都要利用充分。
“好。”
手提袋裡的衣服很簡單,是件寬松的白色T恤。展開後,更是平平無奇,沒有任何的花紋。
謝莺解釋,“這個穿着比較舒服。”
但不适合約會。宋南淮心裡想着,卻還是認認真真穿上了。
工作日餐廳人不多,謝莺讓宋南淮點餐,他選了幾道謝莺愛吃的,然後又仔細點了幾道沒有湯汁的。
謝莺意外,“你喜歡幹一點的食物?”
宋南淮抿了下唇,“我不挑食。”
既然不挑食,謝莺幫他夾了幾道愛吃的菜,宋南淮吃的小心翼翼。
可惜墨菲定律在這種時候發揮的淋漓盡緻,服務員在經過他時,托盤上的紅綢被桌角拉住,半杯紅酒被拖拽下來,全潑在了他身上。宋南淮噌地一下站起來,向着洗手間走去。
服務員不住地道歉,提出要幫他們幹洗,謝莺溫和地笑了笑,“沒關系的,不貴,不用幹洗。”
“那請問多少錢呢?我可以賠給那位先生。”服務生看起來剛來沒多久,謝莺沒見過她。
“真的不用,放心吧,洗一洗就好了。”
宋南淮一直沒有出來,謝莺讓服務生安心,然後去洗手間找人。
污漬在左下方,酒印邊緣處洗不幹淨,已經泛紫了。白色的T恤沾了水之後就變得透明,腹肌印記清清楚楚。
謝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宋南淮神色郁悶地死命搓洗,透明的水迹範圍越來越大,及時出聲制止了他。
“宋醫生準備勾引誰?再洗下去,全餐廳的人都看到你的身體了。”
宋南淮吓了一跳,吞吞吐吐,“你送的衣服,髒了。”
“又不是什麼貴重的衣服。”
“是你送我的禮物。”
“我以前也沒虧待過我的男朋友吧,禮物沒少送啊。”
他悶聲講了什麼,謝莺沒聽清。她讓人又買了一件來,這次買的是黑色,宋南淮的心情這才好轉了些。